第六节
而且,今天客人很多……”
“我们这里可是要运送病人的。不第一优先怎么行呢?”
司机在车子的行李箱里装了一堆木材。问他要拿来做什么用,他说要排在容易打滑的地方,好让车子过去。
在了解的同时,也觉得这趟路程堪虑。
“日落之前,到得了芝蒲吗?”
司机仰望阴天。“勉强可以吧。不过从早开始就一直阴沉沉的。”
葛城医生和孝史两人一起把平田从半地下的房间里抬出来。平田的左脚几乎举不起来,也无法支撑身体。医生鼓励他,把他扶到玄关的这段期间,孝史可是担心得不得了。不要动他是不是反而比较好?
即使如此,总算还是让平田上了车,葛城医生拿了提包,坐上邻座。千惠抱着一个大包袱,跟了上来。
“那么,开车吧。”
葛城医生对司机说,车子缓慢地开过孝史辛苦铲雪的前庭。孝史望进车窗内的眼睛,与葛城医生的视线对上了。医生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平田也望向孝史,但是那双赤红未褪的眼里,有的尽是无比的疲累,这让孝史感到难过。
——小心,枪在某人手里。
车子笨重的尾部上下摇晃开过雪道。目送着车子,站在孝史后头的珠子低声说:“平田会死吗?”
孝史回头。“他不会死的。”
“是吗?”一张脸比雪更加白皙的她,面无表情。“是这间府邸不好。待在这里,大家都会死。”
贵之站在旁边。在他开口说话前。珠子便转身进到屋子里去了。
“我去陪爸爸。”
漫长的午后,孝史在帮忙阿蕗工作的时光中度过。打扫、洗衣等,家中大大小小的杂事阿蕗拼命地逐一完成。孝史只是照着吩咐做事,却也忙得头昏眼花。
因为要更换床单、添加毯子,孝史又有了一次进入嘉隆与鞠惠房间的机会。脱掉的衣服扔了满地,烟蒂掉在地毯上面。孝史觉得这的确像是鞠惠的作风,露出苦笑。
机会难得,于是他把整个房间搜了一递。嘉隆和鞠惠拿走手枪并藏起来,也是值得考虑的可能性。不过就算如此,手枪也不可能会放在孝史找得到的地方。
不过,孝史有了一个发现。固定式的大衣柜里,藏着昨天在平田的房间里看到的大旅行箱。想象鞠惠惊慌失措地把它搬到这里来的样子,实在令人愉快。孝史一边笑着,一边更换床铺的被单,拍了拍枕头。
另外,今早送早餐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位于房间角落的化妆台旁边,有几张盖着防尘白布的画布和折叠收好的画架。也有颜料箱。虽说嘉隆假借绘画的名义频频造访府邸,但实际上好像也不是没有在画图。在孝史看来,这些作品超越了业余的水准,虽然不愿承认,但他还是感到佩服。蒲生家的血液里似乎隐藏着绘画才能。
全部都是鞠惠的肖像画。有穿和服的,也有洋装的,有束着头发的,也有垂下头发,只披着浴袍之类的模样。好笑的是,画里的鞠惠感觉上比真实的她更加优雅而温顺;不过素描非常精准,远近感适中,致密涂抹颜料的笔法也很有个性。有一张只用炭笔打了草稿的画布,从模特儿鞠惠的服装来推测,好像是昨天画的。
贵之和珠子的房间是阿蕗负责的,不过孝史瞒着她偷偷潜进去。贵之的房间里只有一大堆书,而珠子的房间则是塞满了洋装和和服。没有闲工夫慢慢找手枪,孝史只能拍拍枕头,窥看床铺底下,或打开柜子看看;但这种程度连“我找过啰”的自我满足都称不上。
说起来,就算枪在某人手里,也不一定会藏在自己的房间。可恨的是,这府邸实在太大了。孝史一边打扫,一边窥看或用手摸索所有看得见的地方,却连手枪的“手”字都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