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动也不动。
——我也真蠢。
孝史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转身便往二〇二号房走去。到了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这时候,为什么会再度回头去看紧急出口,连孝史自己都不明白。表面上或许只是“大叔会不会是在剪指甲?”的单纯疑问,但在内心深处可能对“有人半夜站在逃生梯上”这种再怎么想都不太对劲的情景,拉起了小小的警报。再加上男子那张灰暗的脸。孝史突然想到,那不就是想自杀的人的表情吗!
不久之后,孝史将会深深地感到,自己的命运就取决于他进房间前的那一刻是否曾再朝逃生门看那一眼。这个小小的动作,便是他本人的生死交界。
但是现在,孝史当然不会想到这些。他是在心里浮现的一个小小冲动的趋使下,才突然转头朝那边看。就只是这么一个动作。那个大叔,真是个怪人……
孝史瞪大了眼睛。
转过头去的时候,那名中年男子的确在那里,还站在平台上。可是下一秒钟,他却往栏杆的方向大大地踏出一步。在孝史看来,是踏出去了。至少,看起来是往那个方向移动了。不是上楼梯,也不是下楼梯;不是往左,也不是往右;不是退回走廊这边,而是向栏杆的另一边。
那边,只有一个小小的缝隙,再过去就是旁边的大楼。而那下面,有的就只是饭店垃圾场光秃秃的水泥地面。
水泥地……
那一刻,在距离目瞪口呆的孝史眼前不到十公尺的地方,那名中年男子的身影,就这样从逃生梯的平台上消失了。
大叔跳楼了!
一想到这一点,孝史拔腿就跑。在铺满寒酸的地毯的走廊上飞奔,一路冲到平台上,冲到栏杆前。势头之猛,万一一个没控制好,连他自己都可能会顺势滚到栏杆外。真是有惊无险。
他就这样靠在栏杆上,勉力把上半身探出去,盯着水泥地猛看。
苍白的人工灯光从建筑物的缝隙透过来,把水泥地照得惨白。在孝史面前是一排摆得整整齐齐的垃圾箱。由于他伸长了身子拼命向外探,放在钢架上那些大大的蓝色垃圾箱简直就在他眼前,近得几乎可以闻得到靠在角落那把脏兮兮的拖把发出湿湿臭臭的味道。
没有半个人。根本没有人掉下去。
孝史屏住呼吸,直接抬头仰望楼梯上方。结果他看到的,是做了防滑处理的金属制楼梯的里侧。在一级级通往三楼平台的最上面一层台阶,黏着一块口香糖,不知道是谁在很久以前黏上去的。
接着他往下看。逃生梯在这个平台上转了一八〇度,继续往下通到垃圾场。万一发生火灾,每个客人得设法从垃圾箱之间的缝隙挤出去才能逃生。因为通往饭店小型专用停车场的一扇上了漆的门,就在垃圾场的另一头。
没有半个人。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即使如此,孝史还是下了楼梯。拾级而下,感觉到冬夜里垃圾场的臭味还是一样刺鼻。他通过垃圾场,检查每一个大垃圾箱之间的空隙。如果那个中年男子真的躲在这里,那才真的会把人吓到心脏停止,可是,孝史还是宁愿他真的在这里。就算找到他时的状况再怎么诡异,总比找不到好。
从垃圾场这边打开门,看了看停车场内部。只有一辆白色的COROLLA像被弃置似地停在那里,却不见任何人影。孝史往回走,沿着逃生梯从一楼爬到五楼,还是没有半个人。
那么,刚才是怎么回事?是错觉吗?那个大叔跳楼,是我看错了?
孝史用力甩甩头,双手敲敲太阳穴。这个习惯是被太平传染的。他父亲工作一遇到瓶颈,就会三不五时这样申斥自己,嘴里还念念有辞,以前遇到电视影像有问题,只要这样打一打就好了,脑袋不灵光,打一打也会比较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