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昔日的伤痕
——中泽默默地低下了头,继续听着她讲。
“他失踪以后,我才深切地感到:我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一定是他的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的最后的青春吧!你笑我自负也没有关系啊!我是本能地明白了这一点的。我自己是用了多么厉害的话伤害了他的朴素的爱情呢?我曾作过几次梦。我见到他什么也没有拿,只穿着西装,耸着肩膀,向着昏暗的大山里走去。当他要消失在那黑黑的树林中的时候,他转过头来,面带寂寞的微笑看着我。我虽然大声地唿叫他,可是他没有再回头看我。我被自己的唿声吵醒了。我还有一次梦到他被湖水吸进去了。在我反复地作着这个梦的时候,我完全……感到像我亲手把他杀了似的……”
早奈美用手捂着脸,呜咽地哭起来。可是中泽仍然默默地注视着她。
“我渐渐地怕见人了,一直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不想去排练,也拒绝了电视台的工作……即使勉强去了排练场,也常常忘记台词……因为好像得了神经衰弱,所以虽然在第二年春天的演出中分给我一个大角色,可是由于神经衰弱的加重而在将要演出之前,我推掉了。当然周围的朋友们都很关心我,可是能以长辈的身份最支持我,最关心我的人就是真渊了。”
“真渊先生,他和一号这个人的关系怎么样呢?”
“一号是真渊的作品的爱好者,也是他的作品的收藏家啊!真渊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每年都要在百货公司举办个人作品展览会,在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大约已经有七八年的交往了吧?一号经常去獭户、京都和有田那边,一旦发现了喜欢的陶瓷作家,就会多次拜访那个陶瓷作家,参观他的窑场。真渊,就是他喜欢上的一个陶瓷作家。”
“如果是从七八年前算起的话,那么他们个人之间的交往一定很深了吧?”
“喔,可是,真渊原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我想一号也是一个从不介入陶瓷作家的个人生活的人吧!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只谈一些关于陶瓷作品的事吧?”
“在一号失踪以后,对你这个有了神经衰弱症状的人,真渊是怎么支持你,关心你的呢?”
“最初,他时常来公寓,问问我的情况,可是后来,他发觉我的病情有些加重,所以就常带我去医院啊!他让我坐他的汽车,把我拉到有他的工作房的东大和那边的一家朋友的神经科医院看病。诊断为神经衰弱,还拿了药。”
“那么,以后呢?”
“有一段时间,我感到已经好了,可是我仍然没有能去工作的信心。12月中旬,结束了那段时间的演出后,我把积攒下来的安眠药全都吃了,还割了自己的手腕啊!如果不是夜间来到我这里的真渊从公寓管理人那里借到钥匙开了门进来,那么我就必死无疑了。好像上帝通知了他似地,他在这时候来到我这里……”
早奈美把夹克衫的袖子卷起来把左手腕伸到了灯光下让中泽看。仔细地看一看,确也能看出刀割的伤痕。
中泽用右手握着她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伤痕。她又接着说:“幸亏没有被新闻界知道,这件事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回到家里后,真渊第一次对我讲起了他打算从东大和搬到北海道厚岸去住的事,这件事已经考虑了三年多了,而且那边已经修建了一座小房子。并不是昨天、今天才想到的事。这次要在那里修建一个龙窑,房子也要重新修建一座。于是,他还问我:如果你愿意的话,也来这里住吧?
“那时,东大和的房子和土地,买主已经定下来,决定在第二年的四月交出去。因此,真渊在那个冬天,常常地去厚岸啊!因为他打算雪一溶化就开始修建住房的工作房,所以为了能准时开工而去那边作准备吧?真渊也带着我去看过严寒冬天的厚岸,只去过那一次。海边那一带的雪,要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