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热海也行。”
立夏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侧身躺在汽车座位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长筒袜前前后后都沾满了苍耳的果实。
立夏子慌忙把苍耳一个个摘去。
在热海火车站前,司机唤醒了立夏子。时间六点半。
商店的百叶窗依旧是落下的,立夏子只好在火车站的洗脸间用自来水解渴,她生平还是第一次“咕咚咕咚”一下子喝下那么多的水呢。
六点五十七分,乘上了上行的新干线列车。
无论在火车上还是在从东京火车站到涩谷公寓的出租汽车上,立夏子一直是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有几次她都要睡着了,但她竭力克制住自己,总算挺了过来。
八点半左右回到了公寓,在挂着窗廉的房间里。充满了暖烘烘的气氛,房子里没有任何变化,这天的早晨同以往与朝永在旅馆里过夜,黎明归来一模一样。
立夏子脱掉连衣裙,马上躺到了床上。紧张感刚开始松弛,她便像一摊泥一般陷入了沉睡之中……
立夏子一觉醒来,伸手将手表拿到了眼前。此时,已是晚上七点二十分,日期的数字显示出九月十四日。真是不可思议,回想起来,从昨天下午离开此地,还不到两天的时间,可是,昨天发生的一切,却好像是遥远的过去了……
朝永依然躺在那黑暗的森林深处吧……一定在那儿。可是扎入他心脏的刀子…是不是我的幻觉呢?
——不,绝对不是。握着那光滑的木头刀柄的感觉,现在分明还留在自己的手掌里!
立夏子突然又产生了那种无法抑制的焦虑情绪。
如果不尽快地把握事态的话,那么……
难道朝永真的在立夏子之前就醒来了吗?
立夏子不了解自己所服的安眠药的种类,而且这种药在药店里又很难买到,听朝永说,他手中的安眠药还是他从他在药厂工作的朋友那里拿到的。也许这种安眠药的片剂过时了,要么就是次品。
此外,还有那个像影子一样的迫踪者,在他们进山后。
一直尾随着他们,并严密地监视到最后。
为什么?——
首先闪现在立夏子头脑中的,就是在朝永的周围一定存在着对他怀有刻骨仇恨的人。
此人已经嗅到了朝永打算自杀的意图,但是不亲眼目睹他的真正死亡,他又不肯善罢甘休,于是偷偷地尾随其后,一直看到他们服药躺下去为止。
不,或许那个人始终没有离开现场?或许已经回去,但是为了证实朝永同立夏子是否真的已经命归西天,又返回到他们自杀的现场。
不论是哪种情况,不幸的是朝永在那个人的眼皮底下,苏醒过来了。
看到朝永的复活,那人立刻奔过去,从背后对着他的心脏剌了一刀。
但是,立夏子奇迹般地死而复生了。而且她还从地狱般的黑暗中逃脱出来,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立夏子从被子中伸出手来,将双手举到了眼前。手掌上还沾着少量的泥土和呕吐物。
手虽然又黑又脏,但的的确确是一双血脉流通的活生生的手。指甲上的粉红色指甲油还在闪闪地发着光呢……她的胸中立刻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欣慰和激动。
但是朝永却死了。他本来可以死而复生的,可是那个残无人性的杀人犯的手,却再次将他投进了地狱。
他现在仍然睡着,在那寒冷、潮湿的灌木丛中,孤零零地躺着……
昏暗中,她仰卧在床上,突然,泪水模糊了立夏子的眼睛,行行泪水流向耳后。
胸部剧烈地起伏着,不知不觉,压抑的呜咽转为放声痛哭。是怜悯朝永,还是怀恋他,还是想到了两个人的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