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雅子回到名古屋,自己的家中的时间,是当天晚上的八点半。看到汽车房空着,不由得松了口气。由于丈夫说过,要乘坐新干线的末班列车回来,想必还有一会儿时间吧。
雅子刚刚取出被塞入信箱里的晚报,就看见有一个白色的信封落了下来。信封上用方楞出角的字体,勾着雅子的名字。红色的快邮戳记,在路灯下微微反光。反面只有一个“X”……
雅子走进空无一人的家里。打开暖气,待略感到有些温暖后,就在暖气机旁边撕开了信封。此时雅子的心里,异常镇定冷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仿佛是在心底里预期着,不久后的第二封信又会来的。只不过来得比预料的要早——
这一次的邮戳,仍然是名古屋市邮电总局的,标明的时间,是昨天下午六点到夜里十二点。即使单单从笔迹上来看,也能够亳无疑问地肯定,跟今天早上收到的那封信,是同一个寄信者发出。对方大概是隔天投寄了两封信吧。
“快跟秋山桌也分手!……无可挽回的不幸,这次一定要降临了。”
信上就这两句话。不用说,所谓“这次一定”当然是针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提出的警告。
先后写两封信,以及打电话给“草鞋店”旅馆的,是同一个人。并且,无论是信还是电话,都包含着除了雅子和桌也二人之外,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内容。
雅予从手提包中,取出最初的那封信,摊放在着面上。到底没让桌也看见这封信啊!……
关于电话的事情,也只是那么两句话,轻轻地就带过了,并未细加追究,两人就互相告别了。雅子的心里,忽然萌发了连包己都意想不到的疑念……
该不会是桌也,把我当成累赘了吧?为了远远地避开我,而采取了这种措施……
自从这一疑念潜入胸中后,雅子就越来越感觉到,今天桌也的言行举止,比以往要冷淡得多。两人一开始就在内屋的榻榻米上,一起钻入了被窝,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激情,只是例行公事般,完成了那个过程,草率了事。不过,这也许是雅子的主观臆测。
以往幽会时,桌也总是竭力要双双依偎,呆在一起亲热温存个没完没了,直到雅子快要来不及回家了,才急匆匆地分手。但这次他却声称:今晚在名古屋,自己还有个聚会,傍晚时分就早早地离开了旅馆。当然,回来的时候,也是各自叫了一辆出租汽车,雅子乘的是后面一趟特快列车……
不管怎么再小心谨慎,若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幽会下去,恐怕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吧?难道说,桌也已经认定:眼下该是悄悄地抽身离开的时侯了?桌也作为一名年轻的陶瓷艺术家,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免不了要依赖岳父这一强大的后盾,因此,背叛妻子——不,让人知道背叛了妻子的事情,必须绝对防止发生。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听说他夫人容貌美丽而又秉性高傲,万一知道丈夫有了外遇,多半会毫不犹豫地进行报复,把一切都夺走的吧。
这么说来,他不得不在二者中选一个,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且,理所当然的,他选择了妻子。为了避免跟女人分手时,那种无聊的争吵和悲天悯人的哀叹场面,他采取了这种意图依稀可辨的策略,企图使雅子自行离去……
“只能认为是这样呀。”在椅子上默默地呆坐许久的雅子,用空洞无力的声音嘟囔道。随后,她只觉得体内的骨髓,都冷得快要结冰了,就起身朝厨房那边走去。斟了一杯滚热的红茶,又掺了一点白兰地酒。
红茶的香味和暧气,给雅子的身体带来了一丝生气。于是,麻木的心也逐渐苏醒了过来。
细细想来,自己也同样如此,不得不二者选一。然而,自己还在尽量避免作出选择……
出身于祖上是名门望族的大户家庭,眼看就要继承家业的盛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