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誓死防御
律师高亢的声音,在船舱大厅里回响着。所有人都屏息凝视,静静地听着久世元子的诉说。
“岩城坚次郎是七年以前,我担任法院指定律师时的,一起案件的被告人。他被以抢劫罪起诉,半夜持刀闯进民宅,恐吓那家的主妇,把她绑起来之后,抢走了二十万现金。岩城当时四十五、六岁,失业后被妻子拋弃,每天酗酒度日。他被怀疑的原因是,刑警在走访中,听小酒馆的人提起,他居然有一大笔现金,同时被抢劫的那名主妇,也证实凶手的特征和他一致。他在警察的审讯中,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当时并没有找到胁迫那名主妇、造成轻伤的凶器。但是在随后的进一步调查中,警察在他居住的公寓后院里,发现被挖过的痕迹,最终从里面找到一把带血的菜刀;而且,血型和受害者一致。这样一来就铁证如山了。我接受法院委托的时候,认为这起案件很简单,所以选择了它。”
“法庭指定的律师,可以自己选择案件吗?”
鳅泽医生提出这个问题,是为了平息久世元子越来越高亢的语调。
“先到的人有权挑选。”久世元子苦笑着回答,看来鳅泽医生的策略奏效了。
“当时,法院委托的案件,每年都有三、四件,原本是一种义务,不过也并非不能拒绝。律师独立办案后,手头工作一忙,自然就不再接手了。毕竟法庭指定律师的报酬,最多只有五万块,还要去见被告和被害人,开庭三、四次。我当时三十九岁,事务所在四谷开业了四年,正是渐入佳境的时候。尽管维持事务所的开销,我的压力很大,但是,我逐渐开始代理大案子,土地纠纷、遗产继承案、损害赔偿等等。坦白说,我觉得自己无暇兼顾法院委托的刑事案。但是我独立之前,就职的那家事务所前辈,经常告诫我说,法院委托的案子,是我们应尽的义务,一定要接下来。有碍于前辈的面子,尽管不情愿,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噢,原来如此!……”听众们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因此,接到通知后按照指定日期,去律师会所的那天,我尽量提早赶到那里,从事件的记录本中,挑选了最简单的一件。如果到晚了,就只剩下棘手的案件,而违反交通法规案最简单……不过那天早上,我离开事务所的时候,有一个大客户打电话来,所以耽误了时间,在剩下来的案件中,岩城的案子最简单。想不到的是,开庭当日,他推翻了自己的口供。”
“不承认自己的罪行?”鳅泽医生睥睨问。
“对。他说自己的钱,是在自行车比赛中赢来的,关于那把菜刀则一无所知,但是,他一个人生活,没有不在场证明,再加上长时间的审讯,让他身心疲惫,最后说了假口供。可是,事已至此,法庭怎么可能相信他的翻供呢?我试图说服他承认事实,博取法官的同情,在适当量刑的情况下,争取轻判。他却固执己见,后来和我也产生了隔阂。没错,我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基本错误,身为律师却不相信被告人。”
“他被判有罪吗?”
“当然。他被以抢劫伤人罪起诉,判入狱五年,比预料的重。可是他没有上诉,如果上诉,又要委托法院指定律师,一审已经让他……不,是我的消极态度,让他绝望了。”
久世元子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服刑两年后,他死于肾衰竭。又过了两年,他才洗清了罪名。另一个抢劫犯被捕后,承认岩城那起事件,是自己干的。他和岩城年纪相仿,在自行车练习场和岩城相识,后来把作为凶器的菜刀埋在岩城的公寓后院,以此嫁祸给他。”
“这是一起冤案啊。”
“警察没有公布真相,加上岩城坚次郎没有亲人,所以,没有人对此大做文章,也没有惊动媒体。那么,这次的凶手又怎么会知道……”
久世元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