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呼呼地四处奔跑玩耍。一脸满足,它们看似成群结伴,又像各自为政。看似零零落落,却又保持在微妙规律的范围之内。
我每次这样看着看着,总会感到心情渐渐镇定。狗这种生物,该不会散发出什么可以让人类放松心神的物质吧。
我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笔电。午休惯例是十五分钟,但我想稍微调查一下弟弟说的失踪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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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誊本的传真,是在八点过后。
痴痴苦等的我在店内的桌子吃微波炉解冻的炒饭。通常吃饭是在二楼,但传真机只有楼下才有,所以只好在店里等着。
传真过来的,是父亲与外公的除籍誊本,也就是本籍迁至驹川市后,如今已无用处的户籍。
虽然没多少字数,但户籍这种东西向来难懂,电脑化之前的更不用说。我饭也没好好吃,只顾着来回研究了半天,结果总算弄清楚几项事实。
首先,以父亲为首的本籍,在我四岁住院时,自宫城县仙台市迁至前桥市。虽然我和弟弟都没去过,但仙台是父亲的出生地,他在父母双亡后也是和未婚的阿姨住在那里。
火灾后,寄宿在外公外婆位于前桥的房子时,不仅自东京都内某处迁出了户口,好像也同时迁移了宫城县的本籍。明明那个本籍在短短数月之后,就要迁到驹川市。
母亲是户籍登记上的妻子,也是外公外婆的长女。婚后迁入父亲在宫城的户口,但出生年月日与结婚时期,都和我们听说的事实毫无矛盾。
换言之,弟弟说得没错,父亲的除籍誊本上,除了短期迁籍驹川市之外,并没有特别的疑点。
问题在外公的户籍誊本。
在母亲的名字美纱子后面,还有另一个名字英实子登记为次女。
我死盯着那几个字。英实子……那正是安养院的外婆边哭边脱口喊出的名字。
既是除籍誊本,上面的名字当然全部都已被斜线划掉。英实子也一样,但在她的身分事项栏,却有和他人不同的古怪记述。
平成七年参月拾日视为死亡平成九年八月五日法院宣告确定失踪同月七日父柳原浩介申请除籍。
没有任何标点符号,就这么一行记载,柳原浩介是过世的外公名字。
虽然已在电话中听说,但亲眼目睹,还是再次有股冰冷的冲击,自腹部最底层缓缓爬上来。夜晚冷清的店内安静的无声忽然令我感到窒息。
柳原英实子……这是我真正的母亲吗?
这个母亲的存在,以及她抛下我、八成已去世的事实,我竟一无所知地活到今天?如果这个母亲是撰写那本手记的杀人凶手,那我的体内也流着杀人凶手的血液。
我愣了一会。手记上写的所有字句、情景都在脑海盘旋,最后那个一袭花样夏衣手持阳伞及那个白色手提包的女人再一次浮现于虚空。虽然五官模糊,但我能感到她朝我抛来的微笑非常温柔。我甚至觉得她有话想对我说。
她为何会消失?
根据白天上网搜寻的结果,一个人失踪后,若在生死不明的情况下经过七年,只要亲人向法院申请,法院好像就会做出失踪宣告,而被视为死亡。
柳原英实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是怎么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纵使求到如今已无法挽回,但我想弄清楚。
弄清楚之后,哪怕我身上继承了这个母亲多么罪孽深重的血液,我也只能概括承受。想到这里,我忽然很想哭泣。
前桥市的两份除籍誊本中,父亲的那份在搬至驹川市的同时,也在昭和六十三年办理除籍,但外公的却是在十年之后的平成十年才除籍。明明是一起搬来驹川的,为何没有同时办手续?
答案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