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位于安静的神社背后的一所平房民居。通向地下室的阶梯。满是灰尘的书库。一名男性的尸体——
高岛搜查一课课长转了一圈看过现场之后,回到了停在附近空地的课长专用车的后排座位。辖区警察报上来的是“杀人案”,但他看了现场,发现了几条否定材料。
“仓石还没到吗?”
司机慌忙回头说:“说是出那边现场了。应该很快就到。”
“催催他!”
颠倒了出现场的次序,但并非随意这么做的。若是一眼就看出是凶杀案,用不着喊验尸官来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一课课长迅速到场,布置侦查。这个地下书库的现场就是这样的情况。第一发现者。接到报告赶来的派出所警察。甚至连辖区的刑侦人员也判断是凶杀案,报到总部来。
也不奇怪。连做过四年验尸官的高岛最初也认为是凶杀。不,考虑到以防万一,让侦查以凶杀的线进行。后面留给仓石判断。那家伙看了这个现场,会得出什么结论呢?
心里头有一个疑惑。
——剥去你的伪装!
指挥刑侦容不得私情。但是,遇上改变了出现场的次序,这种偶然并没有滥权的念头。
高岛回想起五分钟前看到的现场情景。那正是一个测试尸检能力的现场。往里头约七米的狭长地下书库,左右墙壁是顶着天花板的定制书架,塞满了书籍或资料。天花上有电灯泡。出入口只有一扇铁门。因为是地下,没有窗户。
这个房间的大约中央位置,五十八岁、以乡土史专家着称的上田昌嗣以前倾的蹲姿死亡。近头顶的右侧头部有疑似因钝器造成的、长约三厘米的皮肤开裂伤口,下面的头盖骨可见些微龟裂。虽然不做司法解剖说不清楚,但死因估计是脑挫伤吧。距这处致命伤很近处,有三处表皮剥脱。均可视为由钝器造成的擦过伤。死后僵硬已经缓解。若考虑到已经进入寒冷天气,距死亡时间至少过了五天。地板上尘埃不少,上田穿的毛衣后背、下面的衬衣,都沾上了许多尘埃。
“凶器”就掉在尸体右侧。是重三公斤的哑铃。哑铃的一头明显有血痕。没有指纹。哑铃旁边有一块沾有微量血迹的男性使用的白手帕。尸体跟前有一支三色圆珠笔。地面上,有用那支圆珠笔写下的字——
高岛掏出笔记本,翻开。就是这些:
该当时令,须藤憾山芋。
十七音取短诗的形式。这在爱好俳句短诗的高岛看来,只有苦笑。这首作品恐怕也不合川柳或者狂言吧。上田在退休前辞去了市政府居民科的工作,埋头于乡土史研究,但仅从他这首语言感觉贫乏的“短诗”来看,他致力的研究进展如何,也颇成疑问。
尽管如此,辖区刑侦人员把这些上田笔迹的文字视为“临终遗言”,也是理所当然的程序吧。“该当时令”可以读作“死期已临近”。而指出的“须藤”的人名,直接联系到“遗憾”。
这位“须藤”的身份马上弄清楚了。
须藤明代,四十二岁。是来听上田的“自家历史教室”课程的女人。上田开了这门课,赚一点零花钱。这阵子,写自己的历史,似乎在社会上挺热门的。明代每周一次造访上田住宅,接受文章写法的入门辅导。一直独身的上田,是公认的好色之徒,他的课程似乎不仅仅限于辅导文章写法。据说为了解情况赶往明代家的刑侦人员,一见她的模样便暗笑。明代肤色灰暗,面孔平板,太像“山芋”了。
此刻明代正在辖区的调查室。给高岛的报告说,调查官暗示了他杀的可能性,但明代哭着表示,跟自己没有关系。供述内容就是这样:的确,她是一周之前去上田家的,而且两个其他学员都在,之后没有见过上田。虽有过亲密关系,但佐佐木也是——
叫佐佐木的女性的资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