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的话就回去吧,不用跟我打招呼了。”说完走进卧室,把自己关在了里边。
客厅里就剩下柘植一个人了,他心烦意乱地看着卧室的门:怎么说那么长时间哪?快出来啊!可是,他越是着急,鹈饲越是没完没了地在卧室里煲电话粥。
忽然,柘植一眼看见了鹈饲放在沙发旁边的公文包。他的心狂跳起来:那里边一定有鹈饲要向县警察局丢的“炸弹”!
柘植看了看卧室的门,视线很快又回到了公文包上,然后,又小心谨慎地看了看卧室的门。
行动的速度超过了下决心的速度。柘植猫着腰迅速移动到公文包旁边,然后竖起耳朵听了听卧室里的动静。隐约可以听见鹈饲打电话的声音,好像跟谁谈得很开心。
柘植单膝跪地,眼睛盯着卧室的门,手则伸向公文包,摸到了金属拉链的拉头。冰凉的感觉通过手指传人大脑,拓植轻轻地拉开了拉锁。
里边的文件露出来了,柘植的心跳得更厉害,甚至连气都喘不上来,手上汗也出来了。
柘植用他那汗湿的手指把公文包里的文件抽出来,从头看了起来。有关环境激素的资料,有关中小企业破产的数据,人寿保险的说明书、资料、笔记本、后援会名单、资料、校友会名单、资料、资料、资料……
各种各样的资料都有,就是没有“炸弹”,甚至没有一个字是关于警察的。
他妈的!
柘植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把资料装进公文包,拉上了拉锁。
就在这时,卧室里有动静。柘植连滚带爬地回到原来坐的地方。
卧室的门开了,鹈饲走进客厅,发现柘植的样子有些奇怪,就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柘植结结巴巴地回答说,他的后背冷汗直流。
“十分钟已经过了吧?你该走了!”鹈饲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您还没告诉我质询的具体内容,我不能回去。”像是为了赶走心中的愧疚似的,柘植用强硬的口气说,“请您告诉我,哪怕只是概要也行!”
“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请您无论如何要告诉我!”
“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
柘植紧咬着嘴唇,恨不得冲上去把鹈饲从沙发上拽下来,拳打脚踢臭揍一顿,甚至想把他杀死。人起了杀意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结果呢,从沙发上下来的不是鹈饲,而是柘植。柘植两手撑着地面,双膝跪地向鹈饲磕头。虽然在心里不住地对自己说,这不是真心下跪,这是演戏,但还是愤怒得浑身发抖。
“鹈饲先生!告诉晚生吧!求求您了!晚生求求您了!”
柘植的额头几乎碰在了地毯上,面颊好像在被火烧着,太阳穴附近的血管剧烈地跳动,似乎就要爆裂开来。额头与地毯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毫米,这几毫米的距离可以说是柘植的尊严。最后,他连这几毫米的尊严也抛弃了。化纤地毯的臭味让他感到窒息,他的心逃走了,只剩下一副躯壳留在那里。逃走的心看见了小时候一直欺负他的那个眼睛像蛇一样的少年,也看见了儿子守夫那张可怜的脸,于是他的心继续奔逃,想看看蓝蓝的天,他想起了野心勃勃地站在“望乡台”的时候看到的蓝蓝的天……
“你要是喜欢下跪的话,去参加竞选怎么样?”鹈饲挖苦道。
柘植尴尬地抬起头来。
鹈饲把那个装着高级洋酒的纸口袋塞进柘植怀里:“明天会场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