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地要通过他以前作案的现场的时候,他一般是绕道而行,实在绕不过去就屏住呼吸慢慢通过。他不知道尾阪部道夫为什么要在地图上画那么多记号,但凭直感他觉得尾阪部道夫在监视他,这种感觉使他坐立不安。他想过辞掉这份工作,但女儿9月要结婚,需要钱,于是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下还是决定继续干下去。
就在这时,前来劝说尾阪部道夫退下的二渡出现了。开始,尾阪部道夫认为二渡会防碍自己的作战方案,毫不客气地把他赶走了。但是,二渡不肯退却,甚至察觉到尾阪部道夫不肯退下的原因跟强奸杀人案有某种联系。这时的尾阪部道夫面临两种选择:一是不许二渡插手,自己继续用老办法跟踪监视青木;二是利用突然出现的二渡,一举将青木拿下。
尾阪部道夫选择了后者。
尾阪部道夫让二渡上车以后,见二渡觉得不便当着青木的面说起那件强奸杀人案,就说没关系,你尽管说,等二渡说出来之后,就立刻放出杀手锏,说凶手留下了一根头发,很快就能破案了一当然,这些都是说给青木听的。
被蒙在鼓里的二渡折腾得挺欢,结果帮了尾阪部道夫的大忙。
开车的青木吓得发抖,退役警察和现役警察当着自己的面议论自己五年前犯下的罪行,而且警察手上还掌握着自己不慎留下的一根头发,那可是铁证啊!世界上恐怕没有第二个嫌犯经历过这种考验,青木吓得魂飞魄散。二渡当时也看见青木握着方向盘的手发抖了,但他不知道青木为什么害怕。青木真想立刻辞掉协会的工作,但转念一想,现在辞职只能引起怀疑。逃亡?人间蒸发?都不行,那是不打自招。而且肯定被警察通缉,就算不被抓住,也得过一辈子提心吊胆的生活。老婆怎么办?女儿就要结婚了……
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折磨得青木死去活来,安眠药越吃越多,还是不能安眠,一想起尾阪部道夫那双深邃的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他就吓得浑身哆嗦……
现在,那双深邃的眼睛就在二渡面前。
尾阪部道夫这双可以射入人心的眼睛,在二渡放弃劝他、退下恢复正常工作以后,又盯了青木半年。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吗?
二渡有一个问题,无论如何都要问问尾阪部道夫。
夫人上完茶悄悄退下,大概直到二渡走再也不会露面了吧。
“部长,”二渡终于把问题提了出来,“您逼青木自首了吗?”
尾阪部道夫沉默不语。
“青木……承认了吗?”
尾阪部道夫闭上了眼睛,很久很久没有睁开。
二渡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烟灰缸里的水,把午后柔和的阳光反射到客厅的墒上,微微摇动着。
“部长,以后您打算怎么办?”二渡的问话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从协会专任理事的位置上退下来以后打算干什么,二是五年多一直没有破获的案件以这种形式结束,如何整理心绪。
“青木已经死了。”二渡说。
尾阪部道夫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凶手一死,谁也不能再做些什么了。”
尾阪部道夫睁开眼睛,轻轻地说:“这可是忌讳哟。”
“忌讳?”
“凶手是不是已经死在什么地方了呢?——一个警察产生了这种想法,他的警察生命就算结束了。”
这回轮到二渡沉默了。
“正是因为凶手可能还在某处悠然自得地活着,才需要警察!”
尾阪部道夫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心里很不平静。
二渡心想:尾阪部道夫没有听到青木坦白交待自己的罪行。如此说来,青木仍然是“灰色”的,仍然活在尾阪部道夫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