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老婆的表哥在废监协会工作,上个礼拜吧?也许是上上个礼拜,他对我说的。”前岛依然兴致勃勃地说着,恐怕他连做梦都想不到二渡正是为这事儿来找他的。防犯部长工藤要接替尾阪部道夫担任协会的专任理事的消息,还不至于传到警察署去。
二渡觉得自己有点儿对不起老朋友,但还是继续跟前岛谈论尾阪部道夫:“他的小女儿好像要结婚了?”
“对,小惠6月结婚。”
“6月?快了嘛!”
二渡已经从尾阪部道夫的档案里了解到,小惠毕业于一所私立大学,现在是东京某个旅行社的职员,今年30岁。二渡觉得30岁结婚够晚的,其实现在的女孩子都不想早结婚,30岁的新娘根本就不稀奇。
结婚时间定在6月,莫非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小女儿结婚,对尾阪部道夫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前岛,你参加小惠的婚礼吗?”
“当然参加啦,我想看部长的眼泪。”
“部长还会哭?”
“我想会的。”
“真想象不出部长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这次他肯定会哭的,因为他最疼小惠了。小惠生来身子弱,而且又发生过那种事……”前岛说到这里,轻松愉快的口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种事?什么事啊?”
听二渡这么一问,前岛知道自己说走了嘴,眨了眨眼睛:
“啊?”
“你所说的那种事指的是什么事?”
“什么那种事这种事的?我说过吗?”前岛装傻充愣地反问道。
二渡注视着前岛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很快就把视线转移到面前的花生米上。他伸手抓了几个花生米慢慢吃起来。他知道,跟已经当了那么多年刑警的前岛斗智,是蠃不了的。
但是,二渡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问题的症结也许就在这里。尾阪部道夫的小女儿6月结婚,他是不是想以专任理事的头衔出现在结婚典礼上呢?
二渡觉得这是一个荒唐无稽的理由。就算是退下来,他也是原县警察局刑事部部长,原废监协会的专任理事嘛,完全可以挺着胸膛扮演新娘父亲的角色。不过,在二渡看来也许是这样,尾阪部道夫本人并不这样想,他也许是一个把工作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
二渡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父亲在日本经济高速成长时期,是一个就知道拼命工作的上班族。后来因为严重的胃病和肝病,丢掉工作以后,整天闷闷不乐地待在家里,人一天比一天衰老,但他每天早晨看报的时候,首先看的还是有招人广告那一版。
二渡参加完警察学校的毕业典礼,立刻飞奔回家,他想对父亲说,我毕业了,可以上班挣钱了,不用您为我担心了!不等他说话,母亲替他说了。
“他爸,儿子就要上班挣钱了!”可是,父亲连笑都没笑一下,却反问道:“那我呢?”混浊的眼球里流露着说不清是厌恶还是嫉妒的神色。
从那时起,二渡就知道男人是一种以工作为生命的动物。他一直对自己说,千万不要成为那样的动物。
二渡觉得尾阪部道夫跟已经死去的父亲属于一类人,所以虽然一直不喜欢他,但又觉得似乎能够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他。
二渡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尾阪部道夫对专任理事这个头衔并不感兴趣。二渡总觉得尾阪部道夫在乎的,不是“现职”,而是“现役”。而小女儿小惠的结婚,使尾阪部道夫的内心世界变得更加复杂了。
就算不想迎合世俗,30岁结婚也是有点儿晚,晚的原因一定跟前岛所说的“那种事”有关系。对于一个就要出嫁的女孩子来说,“那种事”的意思是可以推断出来的。也就是说,在“那种事”里,一定有另一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