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位快要疯掉的女子大概有二十四五岁,面色憔悴,眼睛通红,是流泪流的。她的发型很时尚,短短的,显得很俏皮,色泽深红,现在是一片凌乱,上面还沾了一些树叶。额头也擦破了,两只手在不住地颤抖,但并不仅仅是因为冷。
先前布琳听到的那阵慌乱的脚步声就是她的,而不是某个凶手。当时她穿过灌木丛径直朝布琳走来。
“你就是他们的那位朋友,”布琳轻声问道,看到这个女人没有遭遇菲尔德曼夫妇的命运,她如释重负。“从芝加哥来的?”
这位青年女子点点头,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越来越深的暮色,好像那两个人随时会尾随而来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说,情绪很狂躁。她看上去就像个孩子。一脸的恐惧,看着让人心疼。
“我们先在这待一会儿,”布琳说。
该打的时候就要打,该跑的时候就要跑……
该躲的时候也得要躲。
布琳看着那对夫妻的这位客人。她衣着光鲜,穿的是城里人的衣服——昂贵的牛仔裤,名师设计的夹克,上面还带着漂亮的裘皮翻领。夹克的皮料如丝绸般柔软。一只耳朵上戴着三个金环,另一只耳朵上戴着两个。两耳的顶部还各有一个耳钉。一个金光闪闪的网球手镯戴在左手腕上,一块镶钻的劳力士戴在另一只手上。在这泥泞的森林里,她显得要多不合时宜,就有多不合时宜。
布琳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微风中只有树枝在摇曳,树叶在飘零。湿漉漉的衣服贴着皮肤,风一吹,更是苦不堪言。“看那儿,”她终于发话了,手指着一个隐蔽处。两个女人爬了十几英尺,来到一个岩洞,旁边是一棵倒卧的黄栗栎,周围是一片浓密的树林,离湖景路有五十码远,离湖景路2号房大约有一百五十码。她们隐蔽在一片连翘、豚草和莎草丛中。布琳这时回头看了看道路和菲尔德曼家。没看到杀手的踪影。
像是刚刚睡醒一样,青年女子突然注意到布琳的制服。“你是警察。”她又将视线转向了路的那边。“还有人呢?”
“没了。就我一个。”
她闻言后,脸上毫无表情。然后她看着布琳的脸说,“你的脸……我听到了枪响。他们也朝你开枪了。就像他们对斯蒂夫和爱玛一样。”她的声音哽咽了。“你叫了救援吗?”
布琳摇了摇头。“你有手机吗?”
“在那儿呢,屋里。”
布琳用双臂抱紧自己一还是没法让自己暖和起来。她看着那个女人柔软的、名师设计的夹克——好羡慕啊,这倒不是因为那衣服显而易见的名贵,而是因为它暖和。她的脸生得很漂亮,脸蛋呈心形。她的指甲很长,修剪得十分完美,她可能上过什么杂志的封面,就是人们在杂货店里等结账时常看的那种,也可能在什么教你保持健康和性感十招的文章中有她的插图。她把手伸进口袋,拽出一双秀气时尚的手套来。那手套值多少钱,布琳连猜都不用猜。
布琳又哆嗦了起来,心里在想,再不赶快弄身干衣服,暖和暖和,她就要晕过去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那个房子,”青年女子朝湖景路2号那边点了点头说,“我要去呼救。我们去那儿吧,我们去叫警察。那儿会暖和些。我都冷死了。”
“现在不行,”布琳说。说话简短些似乎痛苦也小点。“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等知道了再说吧。他们也可能去了那儿。”
青年女子皱了皱眉头。
“你受伤了?”
“我的脚踝。刚才跌倒了。”
布琳曾经处理过许多外伤呼救。她拉开那女子靴子上的拉链——鞋子是意大利产的,她注意到了——透过及膝高的黑色长袜,检查了一下她的踝关节。看上去伤得不严重。可能是扭了一下。感谢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