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洪堡以北被分割成一片片牧场。牧场与牧场之间用柔性的栅栏、石墙和篱笆相隔。太阳端坐在西边的山顶上,照耀着下面的山水,把奶牛和羊照得亮闪闪的,就像是草坪上一块块硕大的装饰。每隔几百码,就会出现一些指示牌,引诱着路人往这或者去那,去买手工制作的奶酪、果仁蛋糕卷和牛轧糖、糖浆、软饮料和松木家具。一个葡萄园提供品酒观光游。布琳·麦肯齐喜欢喝葡萄酒,但在威斯康辛州住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品尝过当地的葡萄酒。
不久就出城了,八英里后,这一切就消失了,说没就没了。松树和橡树成群结队地立在路边,四车道的道路也缩成了两车道。山峦骤起,很快外面的风景就只有森林,别无其他了。树上零零星星有些新芽,但那些长着叶子的树一眼看上去还是一片灰不溜秋的样子。大多数的松树长得倒是绿油油的,不过在有的地方却都成片地死了,要么是被酸雨所屠,要么是被害虫所杀。
布琳认出了香脂冷杉、杜松、紫杉、云杉、山核桃,还有一些扭曲多瘤黑糊糊的柳树和塑造中部地区植被特征的主要树种橡树、枫树和桦树。那些树的下面云集着莎草、蓟类植物、豚草和黑莓。冰消雪融的季节引得黄花菜和番红花开始苏醒,不过却让格雷厄姆的客户后院的植物死于非命。
尽管嫁给了一个园林师,但她却并没有从丈夫那里学到多少当地植物的知识。她这方面的知识还是从自己的工作中学来的。冰毒制毒窝点在美国乡村地区的偏僻角落迅速蔓延,这就意味着,现在不得不在荒郊野外展开扫毒行动了,而以往最具挑战性的工作不过就是让醉酒的司机把汽车开到路边停下。
布琳每年都要到麦迪逊郊外接受州警的特警进修科目的训练。局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警官接受过这样的训练。课程包括攻击和捕俘技能,其中还有一部分内容涉及到植物的识别:哪些植物有危险,哪些可以用来作伪装,哪些可以救命(甚至有些树龄不大的硬木植物还可以挡住近距离的子弹)。
她开着汽车,格洛克9毫米口径手枪高高地挂在屁股上。局里有辆皇冠牌巡逻车,空间很大,可以带很多装备,而这部本田车上的斗式座椅和安全带设计让她手枪上的长方形滑机总是顶在髋骨上。明天早晨肯定会有个印子。她又动了动身子,随手打开收音机。全国公共广播电台,然后是乡村音乐,访谈节目,天气预报。她关了收音机。
迎面而来的卡车,迎面而来的皮卡。但车越来越少,很快整个公路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车行的角度现在开始向上。她看见晚星就在正前方。一个个的小山顶变得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她已经可以看到临近湖边的物证了:香蒲、睡菜、芒草和草庐。一只鹭立在沼泽里,一动不动,它的喙和它的凝视直直地瞄准着她。
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外面的温度已经有五十四五度,但四下里仍是一片荒凉冷清。
布琳打开车灯。手机响了。“嗨,汤姆。”
“再次表示感谢,让你做这事,布琳。”
“没事。”
“这事已经让托德在查,”戴尔说,他还是无法打通那对夫妻的手机。据他所知,那屋里只有菲尔德曼夫妇,叫斯蒂文和爱玛,还有一个从芝加哥来的女士。爱玛以前和她共过事。一起开车去的。
“就这三个人吗?”
“我听到的是这样。现在,菲尔德曼没有什么不对。他就在本市工作。但是他的妻子爱玛……听着。她是密尔沃基市的一个大公司的律师。似乎在处理一个案子的时候,可能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阴谋。”
“哪方面的?”
“我还不知道细节。只是听密尔沃基警察局的一个朋友这么说。”
“这么说她可能看到了什么,或者是要告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