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遭作祟的宅子。”
“那里就是遭作祟的宅子?”
“咦?你不知道吗?”富美说,睁圆了眼睛,“骗人,你真的不知道吗?沼上?”
“我、我怎么会知道?我根本没听说啊。”
老师大概也不知道。他又没看穿。
“那、那富之市是……”
过去为了指导种桑而被请到这块土地,然而一家之柱不幸因病过世,遗族蒙上触犯禁忌遭到作祟的污名,被赶出当地的悲剧的一家……
那一家的遗孤,就是富之市吗?
那么……
“这是复仇啊。”富美说。
“复仇?这是怎么……”
“被强迫带来,生了病也没人帮忙,有人死了就像赶狗似地把人放逐出去,就是对这种种残酷对待的复仇。听说富之市的父亲罹患肺病过世,一家人被赶出村子时,母亲也过劳病倒,姐姐得了腰病,富之市自己也双眼失明了。”
八兵卫也是这么说的。
“这种状态,根本无法生活。母亲在一家人迁出村子后,马上就过世了……富之市说他为了扶养无法下床的姐姐,吃了许多苦头。当时富之市才十五、六岁,而且还双眼失明,光是一个人要活下去就不得了了。他说他一开始去做按摩学徒,但光靠给人按摩,无法糊口,结果就踏进了不好的世界,也做了许多坏事。他是在那里学到赌博的。他费了三十年,呕心沥血存了一笔钱,开始做起放款业,但生活安定下来的时候,姐姐却过世了。”
坏迷信……
八兵卫这么说。
那的确是坏迷信吧。
不过决定要触犯禁忌的是村人。
而逼使村子触犯禁忌的是贫穷、是不彻底的近代化。
迷信还发挥着机能的时候,不会被当成迷信。当它不再发挥机能以后,才会被当成迷信。原本是生活核心的事物错位,以它为基础形成的文化破裂时,它的裂痕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富市就相当于这个裂痕吧。
“所以我完全失掉了人性——富之市先生这么说。他说他作恶多端,害人无数,就这样活了十几年。可是过了六十岁以后,他开始莫名地厌恶起这样的日子来……”
厌倦尘世,想要隐遁而来到这座村子——他对村人的这段游怀,也并非全是谎言吧。
“……不仅如此,富之市先生还在空袭中被烧掉了房子。所以他有了一番思索。”
“思索?”
“嗯,他回顾自己的半生,细细寻思了一番。因为失去了多余的财产,才会萌生这样的心境也说不定。他说他这么想了:这一切全都是那座村子害的。一旦这样想,想法就定在那儿,富之市先生再也没法去想别的事了。”
原来如此。
失去一切的时候——必须从头来过的时候,人需要一股极大的原动力。我连富之市的一半都还没有活到,所以不了解,但上了年纪以后要重新出发,一定更加艰难吧。富之市这个人是利用他的复仇心来做为原动力吧。
“所以……他计划了这次的事。”
“果然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啊。这圈套是从哪里开始?”
“全部都是。”富美说,“听说这相当困难呢。因为这不是对个人的复仇呀。再说,富之市先生调查之后,发现把他们一家人赶走的村人几乎都不在了。嗳,都已经是五十年前的往事了,这也没办法,但富之市先生结果不是对村里特定的谁复仇,而是得对村子本身复仇了。”
“对村子本身复仇?”
“也就是……毁掉村子。”
“毁掉村子?”
“对。首先……他塞了一笔小钱给认识的恶质业者演了一场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