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人
下记有渡来电话号码的纸条,应该因为号码好记所以背下来了吧。
“没什么,因为凶手是我……”
“是你没错,那又如何?”
“所以要是不相干的人被怀疑就不好了。实际上还有跟踪狂曾经纠缠过她,他男友的背景也不好,单位里又有色迷迷的老头,还有什么恶意邮件之类的……这些我都听她说过。如果这些记录留下来了,这些人肯定会被怀疑的吧?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留下了不少日记和邮件呢。”
“也就是说——你完全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是凶手,这样的话——我可以认为,你删除那些数据,相当于是留下了自己是凶手的信息吗?”
这样的话。
这可以认为是消极的自首——是赎罪意识的表现。
“不是你说的什么信息哦……”
“是的吧?”
“不是……那个我不懂。”渡来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更加困扰了,“我要是有工夫留下那样的信息,干吗不直接自首?干吗不去叫警察和救护车?实际上我没有叫。因为亚佐美死了,是我杀了她……我只是很庆幸自己没有被怀疑,所以还像平时一样,如果被通缉我可能会逃跑的。我是个胆小鬼,无耻的杀人犯。”
“但你并没有试图隐瞒罪行,也没有做什么伪装工作啊。”
“那是因为我笨,不懂得怎么隐瞒,仅此而已。”
不行。
这个男人真的是直得过了头。
“那只是你没注意到罢了。”我说,“就算你这么说,但人们一旦杀了人之后,不管怎么样也没办法做到和平常一样,人们会逃,会隐瞒,就算没有做什么隐瞒工作,但人首先会欺骗自己。”
“欺骗自己?”
“没错!已经没有办法再像平常一样生活了,就算表面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就算表面看上去还是与往常一样地过日子,但这只是表象。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冷酷无比的杀人魔。不,反过来说……”
如果说,表现得和平常一样……
表现得和平常一样本身就是欺瞒。
事情不可能对生活和心情不产生任何影响,不论是多小的事情,都必定会带来某种变化。
而杀人,一定不是小事情。
至少,一般来说不是小事情。杀人是要被判以重罪的,既然是重罪,就不是平常事了。
不会有人主张这些不平常的事情是平常事吧。如果真有,那在身为法治国家的日本,只能认为这是不平常的主张了,这只能是反社会的、不道德的、不人道的主张。
我认为,如果明明发生了不平常的事,日常生活中却没有一点儿变化——这只能是欺瞒。
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只是“装作”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才是不自然的。这只是不自然地伪装出的平常,是虚伪的平常。
因此……
“一定产生了某种负面影响。你的话——你走访了好几个受害人的相关人员吧,简直就是四处嚷嚷——我就是杀人犯,快来抓我。”
“没……”
“没这回事?”我打断了渡来的话,“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有这回事,这是一种与平常不同的赎罪情感的表现——这是不可否认的。”
如果不这么认为。
如果不选择这条路。
那就只剩下——杀了人却没有悔改之意还因为自己的爱好而去接触受害人亲属,悄悄观察别人反应的罪大恶极之人——这一条路了。一样的行为,一样的事实,会因为不同的解释而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
“请你这样认为。”
“这样?是怎样?”
“就是——你意识到自己有罪。”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