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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术师又市
手持招魂摇钤,四处兜售除魔符咒的人。虽说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出家人,既然一身修行者打扮,又市姑且还是剃了个和尚头。不过,打从上次梅雨季时剃过头,蛮不在乎的又市至今都不曾打理过,头发已经长到八分长。相反的,宅悦则好似不须理头,也生不出半寸新发。像今天这般炎热的日子,又市不免望之生羡。

    又市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偈箱,擦拭起头子上的汗水。棺桶被他坐得轧轧作响。

    阿又啊,你是坐在棺桶上吧?——耳尖的宅悦一听到这声音,笑得半边脸颊发颤,接着继续道——你肯定会遭报应的。你这还算是和尚吗?又市的确是一身僧侣打扮,但既未折伏也没灌过顶,当然也没有皈依佛法。不仅一辈子从没把自己当和尚看过,还常自吹自擂道,全天下没人比他更不信佛。

    “我又不是和尚,不过是个要饭的。”

    “可是,所谓御行,不也是愿人坊主之类的吗?”

    “或许原本真是如此,但我不过是个冒牌货。御行只在冬天出没,在这种大热天还在江户闲晃,就是我实不符名的证据。不瞒你说,我这套行者装束、摇钤、偈箱和这块木棉头巾,全都是前年过年时,从一个倒卧路旁的御行身上弄来的——”

    话毕,又市掏出夹在腰绳上的摇铃,“铃”地摇了一下。

    接着,他从放在棺桶上的偈箱中抓出一把小纸片说道:

    “——这些个妖怪图画与天神牌,都是我从那个死御行的行头里见到,骗个雕刻师仿照着雕刻版木,自己涂翠印制的。哪可能有什么法力——”

    又市玩世不恭地说道,然后朝空中抛出两三张符纸。

    “——哪里能保佑人?其实,向我买这些废纸的人全都心知肚明。他们付钱不过是为了打发我,好摆脱我这个又脏又臭、教人不忍卒睹的乞丐纠缠。不然,像这种废纸,拿来擤擤鼻涕、擦擦屁股还差不多。换言之,我充其量不过是个乞丐罢了。”

    难得阿又你也会自暴自弃呀——宅悦朝又市转过圆润多肉的脸。

    “我哪有自暴自弃?事实就是如此呀。”

    “明明发了一大堆牢骚,还说事实就是如此?不过,你刚才的自暴自弃可真教我惊讶呀。这不是有着三寸不烂之舌、擅长颠倒黑白是非、天下第一的大骗子又市该说的话吧!而且直称自己不过是个乞丐,也不像你。”

    “少罗嗦,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死按摩。一会儿功夫不回嘴,你就骂我是个骗子?”

    “实情不正是如此?”

    “是呀——”

    又市笑了起来。诚如宅悦所言,又市是个名副其实的诈术师。因为他深谙如何趁人不备乘虚而入,以三寸不烂之舌与巧妙手段搬弄是非。说好听点是舌灿莲花,但稍稍换个角度解释,又市其实是个善勒索、煽动、强取豪夺,遭人唾骂也不为过的流氓。诈术师指的原本就是靠要些卑劣手段混饭吃的人,既然承认自己以此为业,代表又市泣不乏自觉。

    前些日子,他在左门町和一个大肚子的同行做了一场唇枪舌剑的激战,顺利地赚进一大笔银两。那是红梅盛开时节的事了。

    当时,又市的同伙之一就是宅悦。

    “——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你又比我高尚多少?”

    说得好——宅悦闻言笑了起来。

    “你砍得下就砍看看——记得你当时是这么说的吧?那时候我可是吓得直打颤呀。即使面对的是个御家人,你还是威风凛凛地赌上一大把;当时的你岂只是个区区诈术师,简直就像个魅力非凡的大牌戏子。阿又,所以我才说,刚才那些哪像是神通广大的阿又说的台词呀!难道是你屁股下头这个死老太婆在作怪?”

    宅悦说完,以拐杖轻轻敲打棺桶。

    “别说笑了,你这死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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