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是教人不解——
唠叨一句后,林藏将瓦版朝板间随手一扔,使劲拍个巴掌说道:
“命是保住了,但怎么想都想不透。为何仓库遭了雷击,咱们便全都获释?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此处是阎魔屋的密室。
你这家伙还真是烦人,又市不耐烦地说道:
“还在穷嚷嚷个什么劲儿?早知如此,当初就让他们将你给宰了,或许如今还不嫌迟。”
“你说什么?”
“够了够了,乖乖给我闭上嘴。”
山崎向林藏喝斥道:
“你这下还能在这儿耍这张贱嘴皮子,不都是托又市的福?”
不过,阿又——山崎转头望向又市说道:
“林藏发这牢骚,多少也能理解。我也完全参不透你究竟打了什么样的算盘。你说一切都写在那瓦版上头,但读了反而教人更感困惑——”
山崎一脸不解地说道。
瓦版上印着一个以滑稽动作跌了一跤的冈引、与一头自破损的笼中飞窜而出的古怪畜生。畜生浑身发着雷光,雷光前端是座半毁的仓库,正冒出阵阵乌烟。
“这冈引正是爱宕的万三,是不是?”
“似乎是如此。”
“似乎——?”
“瓦版上不都写了?万三有个亲戚捕着了雷兽,将之托付给棠庵那老头儿。为供其升天,等着了合适的天候,正要寻觅合适地点时,万三竟跌了一跤,教雷兽给逃了——”
“还是不懂。”
林藏两眼瞪向又市说道。
“姓林的,你脑袋怎这么不灵光?我唯一做的,不过是挑了个地方教他跌个这么一跤。当时心想既然要落雷,不如就落在立木藩的仓库上头,便自暗处朝背着雷兽的家伙脚下一勾,其他的净是万三和那老头儿的功劳。若不是万三心怀愧疚,向立木藩全盘托出,如今瓦版上载的也不至于是此事。”
其实——
是又市透过棠庵一番规劝,才让万三一五一十供出这番经过的。这回的确需要他报上名号,亦得有他据实详述。
好顺利化虚为实——
“仓库内——可有什么隐情?”
山崎问道。
“没错。那座仓库内,储有大量土田私吞的稻米。”
“私吞的——稻米?”
山崎如此惊呼的同时,木门嘶的一声被拉了开来。
只见巳之八屈身爬入,紧接着阿甲也步入房内。
执掌密室这道木门开闭,原本是角助的差事。但这回角助命是保住了,至今依然起不了身。据说得卧床三月方能痊愈。
阿甲虽略显憔悴,却无损她那身独特威严。待巳之八一将门拉上,阿甲便默默不语地走了进来,仪态端庄地坐上了上座正中央。
见状,林藏也连忙端正坐姿。
“此次——承蒙诸位相救。”
话毕,阿甲便三指扣地,低头鞠了个躬。
“噢,大总管切勿多礼,我等受之不起。”
“思虑过浅、谋略过薄——这桩差事的后果对阎魔屋及我而言,皆是理当毕生铭记之教训。”
话毕,阿甲向巳之八使了个眼色。
巳之八静静屈身向前,向三人面前各递上一只袱纱包。
这是什么?山崎收下后问道。
“仅是一点儿心意。就拯救我一命于旦夕的损料而言或许嫌少,但也代表我一点儿心意,还请诸位收下。”
里头有十两哩,林藏惊呼道。
“唉,大总管自个儿吃的苦头,可是比咱们谁都多哩。”
话及至此,山崎将袱纱包收进怀中,接着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