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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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真相,还真是做梦也料不到,角助先点了份丸子,接着又反复如此说道。
“想不到——”
的确想不到。
“想不到真凶——竟然是那婆婆。”
没错。
持续向年幼的正太郎施虐,连个饭也不给吃,将之逼上死路的——
竟然是他自己的祖母阿清。
不仅如此。以虐待、胁迫、将前一个媳妇儿逼上死路的,也是阿清。
后妻将继子虐待致死的推论——不过是宗八与十助自作聪明的误解。
“只不过——我还真是参不透。对阿清面百,死去的娃儿并非继子,而是自个儿的亲孙子,怎会不疼惜?”
想必是不至于不疼惜,又市说道。
“既然疼惜,怎下得了这种毒手?”
“这与疼不疼——应是毫无关系。”
“难道是中了什么邪?”
——并非如此。
“这与亲孙还是继子毫无关系,亦非中了什么邪才下此毒手。死了的是个年幼的娃儿,而非一个教人憎、惹人怨的恶徒。那婆婆对自个儿的孙子应是既没什么仇恨,也没刻意嫌弃。”
“是么?但……”
“别忘了那婆婆是在深夜时分请来大夫的——”
这户人家可不是农家或商家,而是个官拜旗本的武家。
外人对此事毫无所知,即便有心探究,也是无从。哪管孩儿是受虐致死还是惨遭手刃,欲掩饰根本是易如反掌,只消向上头谎称病死不就得了?
即便如此……
阿清却专程请来了大夫。
根据宗八叙述,阿清曾执拗地要求尾扇,若是濒死便极力抢救,若已死亡便使之复生。虽不知是出于惊惶抑或后悔,至少证明阿清曾试图挽回无从挽回之过错。
一旦发现业已无从挽回,阿清便下了决心极力掩蔽。但目的似非为了掩饰自己犯下的罪行。
而是为了——自个儿的儿子、媳妇儿及孙子着想。
阿清对正太郎应是毫无恨意。
“毫无恨意却粗暴待之,毫不嫌恶却持续凌虐——甚至因此夺了孩儿的性命,即使原本并无意下此毒手,情况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想必这婆婆——”
自个儿也是饱受折磨,最后这句尚未出口,便教又市给吞了回去。
“倒是这婆婆,对阿缝似乎是疼爱有加。”
后来——
获报阿缝人在番屋接受保护,阿清大为惊慌,也没命任何人陪同,便只身来到了番屋。
这老婆婆推开番屋木门时的神情——又市注定是永生难忘。
当时,西田尾扇与宗八、十助业已抵达番屋。曾与两人见过面的又市,以头巾掩面,蜷身蹲坐板间一隅。由于事前便盘算着要将众人齐聚一堂,又市打一开始便没隐瞒自己这双六贩子的身分。干这行的,大多系有头巾。
又市就近观察起阿清的神色。
看来阿清对媳妇儿的安危的确挂心。
——果真不假。
又市如此直觉。阿缝失踪至今已近十日,这段时日这老妇是如何忧虑难安——全写在那一瞬间的神情上。
一认出阿缝,阿清便快步跑了过去。
志方却朝她肩头一按,促其止步。
若非志方出手阻止,只怕这欺骗娃儿的把戏将遭阿清一眼识破。虽然在尾扇抵达前,假伤便由棠庵以手遮掩——
扎在阿缝额上的绷带,也掩住了阿缝的五官。
阿缝显然是狼狈不堪。
想必是阿清的嗓音挑起了她的情绪,只见其肩头不住颤抖。
眼见阿缝如此难安,又市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