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之外的住处。
“不过是憎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人与人相处,不是藐视便是景仰。但遭藐视便要动怒的,唯有藐视他人者。瞧不起人的一旦被人瞧不起,便要动气。相反的,景仰他人者一旦教人景仰,反而要骇怕。想示好却突然挨顿揍,当然教人生气,但若冒着可能得挨揍的觉悟,却见对方示好,可就没什么好动怒的了。”
小股潜,你到底想说些什么?仲藏叼起烟杆问道:
“虐待继子这种事时有所闻,但一个不懂事的小鬼头,真有人能恨到将他给杀了?”
“当然可能。没人爱非亲生的娃儿,即便将娃儿抱来摸摸脑袋疼惜,教娃儿的小脚给踢个一记,也要火冒三丈罢。”
这只能怪你自个儿生得丑,又市揶揄道:
“但——真会恨到痛下毒手?”
“没人会杀害别家的娃儿,或许得将娃儿视为己出才做得到。”
“我倒认为视同己出,反而更下不了手。”
“这——似乎也有理。”
“是不?血脉是否相连,根本没什么关系。”
有道理。长耳拉长语尾说道,双手朝胸口一抱:
“如此看来,血缘什么的或许没多少关系。爱之愈深,恨之愈烈,骨肉相残,本就非罕见之事,何况世间亦不乏屠害亲生子女的爹娘。反之,也不乏对养子养女疼爱有加的父母。总之,看来情况是因人而异。”
“并非因人而异。”
或许是鬼迷心窍罢?又市回道。
“我——是如此认为。这与血缘应是无啥关系。真要杀人时,哪还分什么亲生子女还是他人子女。怀胎十月之苦、样貌相似之情,遇上这种时候,悉数要给抛得一干二净。”
“意思是,这阿缝夫人——也遇上了这种时候?”
“正好相反。”
又市——对此依然质疑:
“怎么看都是鬼迷心窍。”
“难道是认为,咱们该相信角助那家伙的直觉?”
我可不相信什么直觉,又市回答:
“不过是再怎么也无法信服。娃儿大家都宠,但桀骜不驯的娃儿谁都不宠。我儿时便是如此。不过,做娘的真可能不宠娃儿?”
“这……”
长耳蹭了蹭耳朵,点燃一管烟说道:
“我和亲娘没什么缘分。”
但也不记得亲娘对我有哪里不宠。话毕,长耳将火使劲抛入烟盆中,接着又开口说道:
“也不知武家会是什么情形。也算不上继母,但代我娘照顾我的人可就没多宠我了。不过,过继给人家时,我已有十二岁了。”
“瞧你这副庞然巨躯,十二岁时大概就生得像头熊了罢?但魂归西天的正太郎年仅五岁哩。哪管是五岁还是四岁,疼惜娃儿毕竟是人之常情。虽说或许他正是个桀骛不驯的娃儿,也或许阿缝夫人对他没多疼惜。但即便如此……”
“怎么着?”
别忘了阿缝夫人才刚生了个娃儿,又市起身说道:
“有了个自己生的娃儿,身旁又有个人家生的五岁娃儿——不,即便是别人生的,毕竟两个都是自己的娃儿,真可能凭血脉有无相连,就判哪个生,哪个死?”
我也弄不懂,被又市这么一问,长耳感叹一声说道:
“两相比较,认为自己生的娃儿最是可爱,想必是人之常情罢。”
“她自个儿生的娃儿可还没长到可比较的年纪。”
“噢——?”
“长耳的,娃儿可是才刚出生,看起来还像条虫哩。待多长个几岁有个人形了,或许还能做个比较。比出个差距了,自己会独厚其中一个,疏远另外一个。如此一来——”
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