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且不仅载有年号及地名,甚至就连体验者的出身都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在下才认为……”
“亦即——由于上头写有根据渡边纲之子孙亲口叙述,便代表它值得采信?”
揔兵卫生着刚硬胡须的脸孔随着怒气不住抖动地说道:
“哼,这种东西不都是随人写的?”
“虽然此文内容,以今日的眼光看来似乎是迷信,但并不代表就是子虚乌有,甚至还应将它视为先人所留下的珍贵记录。难道你不认为,知道几百年前的天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儿?”
与次郎老老实实地附和道。
对与次郎而言,比起前去遥远异国一游,回溯往昔之旅绝对是更教人心动。故虽丝毫不怀正马那般对外游的向往,但若有机会一窥往昔,可是绝不会错过。
珍贵记录?揔兵卫语带揶揄地说道:
“倘若是载有藏宝地点,或许真称得上珍贵,但蛇可长生不死的记载,是哪儿珍贵了?”
“不——当然珍贵。在下原本也以为此类故事不足采信,但此文既然记载得如此明了,难道不足以佐证的确是真有其事?”
看来,蛇果真能长生不死,剑之进下了如此结论,接着便向与次郎致谢道:
“这资料可真是帮了我个大忙哩。或许这下就能省了麻烦的审讯。不过,若是能再添点儿旁证就更好了。”
傍证?揔兵卫可不甘心就此罢休:
“你这是有完没完?难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非得拘泥于这些无关痛痒的细节不可?”
“这哪是无关痛痒?”
“当然是无关痛痒。哪管是哪册书上如何写的,这点道理不必详究陈年古籍都该知道。蛇是绝无可能活上数十年的。想不到,你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
揔兵卫痛斥道。
这番话的确有理——与次郎也不得不同意。虽然似乎和与次郎起初的态度略有矛盾,但不论对《古今著闻集》中的记述是信还是不信,这的确是个不争的事实。
哪管是蛇还是蜈蚣,虫鱼等畜生是绝无可能活上数十年的。俗传龟有万年寿命,但又有谁看见过哪只龟活到这岁数了?依世间常理,这类畜生的寿命皆属短暂。
当然,与次郎并无可兹证明此一常理的学识,但也认为既然这类畜生大多短命,这常理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总而言之,世上是不可能有蛇能活到这等岁数的。
不过,与次郎心底还是期望世上真有这种奇事。不,与其说是期望,不如说正是出于这份殷切的渴盼,才会促使他特意去找来这则故事的。因此,对揔兵卫的一味否定,与次郎多少还是心怀抵抗。
不过,再怎么说,蛇能活上数十年这种事儿,毕竟教人难以置信。即使一脸怅然若失,剑之进还是奋力回嘴道:
“竟敢骂我愚蠢?这下非得告你辱官不可。”
“万万不可呀。将他这种莽夫给关进牢里,岂不是要把囚犯们给吓坏了?”
正马起身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好了好了,此处狭窄,不宜喧闹。涩谷,你生得粗野也就算了,别连话也说得如此下流。至于矢作,你该不会是因为上回那桩案子尝到了甜头,这回又一心想立功罢?”
正马指的案子,就是不久前那桩两国油商的杀妻案——在巡查同侪间称之为“雷球事件”的案件。
当时,一伙人也曾为了那鬼火还是妖火的真面目多所推敲。剑之进就是以那时获得的结论为契机,一举看破案情真相。事后,也因此博得了矢作一等巡查立下彪炳功绩,办案有如快刀斩乱麻的美誉。
这位名巡查抚着一撮整齐的胡须说道:
“在下在乎的,并非是否能立功。”
“那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