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到怅然若失罢。”
“难道——真是如此?”
揔兵卫说道,这下他的神情变得更是一本正经。
倒是在安房国——老人唐突地转了个话题:
“有一地名曰野岛崎。据传该地曾有两名船艺高超的船头,操起船来可谓神乎其技,任何天候均可驾船出海,丝毫不畏风浪。某日,此二人乘大船出海,却不幸遭遇飓风,船只因而没海。”
好奇老人准备说些什么,与次郎与剑之进不禁探出身子聆听。
老人继续说道:
“船没时,两人与约二十名生还者乘小船逃生,漂流至一座不仅看来至为陌生,似乎也未曾有人听闻其存在之岛屿。分明是座大岛,岛上却是毫无人烟。只见岩石上长着前所未见的繁茂草木,木梢却多挂有海藻。亦可见海水流入岩间。走了两、三里,依然不见任何民家,而且仅有潮水,不见任何清水。一行人只得返回原地,乘上小船再度出海。待小船驶离岛屿约十町之遥——该岛竟于转瞬间没入海中。”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揔兵卫问道:
“既无地震,亦无海啸,好端端一座岛为何就这么沉了——?”
“揔兵卫先生,其实那并非一座岛,而是一条大鱼。”
大鱼?揔兵卫高声惊呼:
“该不会是条鲸鱼罢?不,即便是鲸鱼,理应也不至于教人误判为岛屿才是。”
“并非鲸鱼,其实是条鳐鱼。”
“鳐鱼——?”
“是的。鳐鱼中有称红鳐者,据说身长可达三里。鳐鱼通常于海底生息,故鱼背常为海砂所覆盖。为了甩开背部积砂,此鱼得不时浮上海面,常为人误判为岛屿。但一察觉有人试图靠近,此鱼便迅速没入海中。据说这红鳐,在大海中颇为常见。”
不论是戎岛,抑或是我国,不,或许世上所有国家,都不过是红鳐之岛罢,一白翁说道:
“虽然吾等均以为己身踏足之地为陆地,但实际上,或许不过是堆积于鱼背之砂,随时可能没入海中。待此时,吾人方察觉己身生息之地并非陆地。只是在那之前……”
决不会有任何人质疑,老人说道。
“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当然不会有。戎岛上的生活虽是如此扭曲,但直到老夫登陆为止,并未有任何人对其生活心怀任何质疑。同理,吾等所生息之国——”
亦是随时可能沉没?与次郎问道。
“是的。”
这可真是骇人哪,与次郎说道。
“先生觉得骇人么?”
当然骇人。若此事果真属实……
可就更是教人不敢想象了,与次郎心想。
或许并非骇人,而是教人不敢想象罢。
“打个比方……”
如今,德川幕府不就已经沉了?老人说道:
“直到五十年前,尚未有任何人认为此事可能发生,当然更无人胆敢提出此类质疑。噢,若是当真说出了口,只怕就要身首异处了罢。而放眼今日,虽然号称启蒙、维新,听来似乎颇为悦耳——”
但依然无法证明吾等脚踏之处的确是大地。
若是如此……
哪还需要什么地震或海啸?老人说道:
“或许,吾等与立足于红鳐之上的戎甲兵卫根本是毫无不同。一旦这红鳐沉了——大伙儿就只能惊慌失措。而要教这红鳐没海,根本不须什么深奥的理由。”
只要惠比寿的脸孔转红,也就绰绰有余了——老人下了如此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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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