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来,“你是说那、那位横沟老师吗?那个写《恶魔前来吹笛》的!我读了那本作品呢。还有《人形佐七捕物帐》我也很喜欢。”
“那是谁啊?”我问。
“是侦探小说家。”柴有些激动地回答,“伊庭先生不知道吗?你读过《宝石》还是《国王》吗?警察不读侦探小说的啊?”
我完全不读,我这么说。
“哦,大河内也说他完全不读。然后呢,我们的关口大师说他和大横沟聊起了侦探小说中的死亡。”
“这个议题还真是深奥,这不是可以在路边聊聊的话题吧?”
“什么意思?”我问。
死亡的意义。
我正想知道这件事。
“呃,侦探小说呢……对于不读这类小说的人有点难解释,不过可以说是附带解决的犯罪小说吧。”
“附带解决?”
“嗯,有事件发生,凶手是谁、犯罪动机为何、实行方法如何——这些部分混沌不明,最后就是要解开这些谜团。”
“听起来好无趣。”
这根本是警察的工作,根本用不着读。
“因为这样,侦探小说在作品中大部分会以杀人事件为主题。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的大师似乎大不敬地跟人家谈到了这样的话题。”
“横沟老师怎么说?”
柴眼睛闪闪发光地问,但中禅寺扬起一边的眉毛,有些怨恨地说了:
“天知道。不管听他说得再多,也完全不得要领。那家伙本来就口齿不清,当时更是完全听不懂他在呻吟个什么劲。不过,听他说话的大河内过去也算是个哲学家,我们的话题当然就发展为关于死亡这种深奥的主题。”
“关于死亡啊……”
中禅寺以锐利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没错,关于死亡。”
“是……怎样的话题?”
“有个叫做马丁·海德格(Martinheidegger)的德国人。”
“海德格!”柴再次叫出声来,“你是说那个纳粹党的海德格吗?”
“纳粹党?是军人吗?”
“是学者。”中禅寺说明,“正确地说,他这个哲学家并非一直都是纳粹党员,而是有一段时期热烈地——近乎异常地支持纳粹党。在我国,写下《西洋近世哲学史稿》以及《”粹“的构造》的九鬼周造曾经师事于他。”
我完全没听过。
“海德格这个人——对完全没兴趣的人来说,应该根本无关紧要,所以我非常简略地介绍一下就好——他从亚里斯多德的形而上学解释开始,为了超越笛卡尔以降的近代思惟,不断地进行钻研,他加深初期希腊思想的存在经验倾向,与西洋哲学的根本基调对比地……”
“一点都不简略。”柴阻止中禅寺,“连我听了都不懂。”
“不懂啊。嗯,听不懂吧。”
“不懂呢。”我说。
事实上,那听起来根本不像日本话。
“海德格是《存在与时间》(Sein und Zeit)的作者吧?”柴非常简略地说,“我的专门是东洋,不太清楚,不过我有个朋友帮忙编纂九鬼老师的遗稿,我从他那里听到一些消息。他说《存在与时间》是一本名着,但是战后海德格在思想上似乎迷失了。果然是因为纳粹的关系吗?”
中禅寺斜望了柴一眼,问道,“你读过海德格的书吗?”
“我比较擅长法文,德文有点……”
“也有法文版吧?我的专门不是洋书,不太清楚详情,不过昭和十五年也出版了日文版,我店里也有。没读过可不能随便乱说啊。再怎么说,那都是一本对东西方哲学思想界造成冲击的著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