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案外案
被泡得肿胀的脸,由下长时间在铁栅栏上撞击,已弄得乱七八糟,这无疑会给确认身份带来许多不便。桑楚现在只乞望能从死者的衣袋里找到点儿什么,上帝保佑!
他又看了神父一眼。
韦庄正在老练地处理着尸首,在法医的配台下,他们检查了死者的暴露部位,有否击杀伤口等,可气的是,死者头部、臂部和腿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不知道与水流的撞击有什么关系。看来,准确结果一下子拿不出来。
“衣袋。”桑楚蹲下身子。
“别急。”韦庄非常在行地从外部摸捏着死者的每一只口袋,“重物已经没有了。等等,这儿好像有块手绢儿。”
他从死者西服外衣的右下袋中掏出块白乎乎的东西。不是手绢儿而是几张折叠在一起的纸,四周已经沤烂,只有中间巴掌大一块尚完整。另一只口袋里发现了几张大面值钞票。
“鞋,他的鞋呢?”桑楚望着死者的那只光脚。
韦庄朝大闸呶呶嘴:“你会潜水么?”
桑楚一字一句地小声道:“告诉莫朝栋,无论如何派人给我到下游去找鞋!”
第二桩命案的出现,已经使桑楚敏感到发案地点的重要性。松树林、泻洪闸、教堂。总而言之,联系到叶小丹之死,这三棵树一带对他的侦破工作产生了异乎寻常常的意义。这么短的时间里,几乎在同一地点连续发生两起命案,使人不能不对这块奇特的位置引起重视,这是一种客观的存在。
松树林、泻洪闸、教堂,这三者之间,又以教堂最值得回味,因为只有那里是经常有人的。桑楚扭头向神父站的地方看去,神父不见了。
“死者大约是昨天傍晚时分死去的。”法医报告说,“只有说‘大约’,原因是水浸过后肌体特征会发生一些变化。”
“这个人没有现在这么胖。”韦庄补充说。
“先弄回去再说吧。”桑楚站起身来,“这里是郊区车站,不要影响交通。”
随后,他向法医交待了几句重点,使命人把尸体运走,然后叫上韦庄准备去教堂。忽然,他站住了,只见不远处,昨天见到的那个大傻子正手舞足蹈地围着运尸的警车在起哄。
韦庄听见桑楚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喉音。
“伙计,你看那傻家伙在干嘛呢?”
“在跳摇摆舞。”韦庄明白桑楚的用意,“怎么,你又对他感兴趣了?”
“问一下总没有坏处。想想看,他可能是这一带最活跃的人。”桑楚望着傻子的动作,把“这一带”三个字咬得格外重,“去,把他弄过来!”
韦庄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把傻子从人堆儿里推出来,连说带比划地将他糊弄到桑楚面前。任傻子少说踢了他四五脚。
“龟孙子,没轻没重!”韦庄还了一脚。
傻子哇地一声怒了,不依不饶地要和韦庄“讨个说法”。桑楚赶忙上来打圆场,把傻子拉到路边,又从口袋里找出一毛钱,这才稳住形势。他指指运尸车,又指指泻洪闸,比划了一个“掉下去”的意思。
傻子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他把一毛钱卷成个纸卷儿叼在嘴里,伸过黑漆漆的脖子,让桑楚帮他点上。
韦庄讪笑道:“这种爷爷最难伺候。”
桑楚无法,只得把自己抽了一半儿的那支烟递给傻子,傻子很老道地把烟叼在嘴角儿,呼呼地抽着,一脸的惬意。
“龟孙子!烟瘾比我还大!”韦庄笑道,“老兄,你看他耳朵里也会冒烟!”
“你眼神儿有问题。”桑楚朝他摆了摆手,又对傻子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动作。
傻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比划了一下。
“对对!”桑楚来了精神,“你,看见没有?”
傻也卷着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