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只冰凉的手
大柳树的垂枝在窗前摇曳着,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把些个光斑洒在桌面上。饭凉了,两个人都没有食欲。苏明晓默默地抽着烟,华发丛生的两鬓,使他在这一刻显得十分苍老。
妻子说的事太惊人了,以至于弄得他百感交加。人,一下子就完了,牛高马大的一个人。记得不错的话,上个月在卫生厅开会,他还和石友三聊过人才流动方面的问题,而今,那位侃侃而谈的老兄将变成一具活尸!真可怕。
老苏和刘瑶一样,均属于那种尊重他人隐私并且反感背后嚼舌头的人,平时很少谈及谁谁谁作风上的事。今天,妻子破天荒地抖落出这么多令人作呕的玩艺儿,而且穿插着一件……谋杀——他同意刘瑶的说法,确实是谋杀!这么一来,你想回避都不成了。
刘瑶说得很明白,石友三不死,谋杀还会继续!
形势大大地不妙。
“老苏,你想想办法呀!”刘瑶敲敲桌面,“别光顾着抽烟!”
苏明晓掐灭烟,望着刘瑶那张疲惫的脸,忽然低声道:“我说,咱们是否管得太多了?”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刘瑶叹息道。
“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苏明晓道,“医疗、医疗事故、蓄意谋杀,这三者的界线非常模糊。没有十二分把握,任何人也不敢妄下结论……别急,你听我说。是的,这事的确有些背景。问题在于,你有本事弄清那些背景么?先说许桐,他因为职称问题而记恨老石,这个不难理解。可你硬说他会加害石友三,是不是有些牵强?你说句心里话,许桐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怎么想怎么说。”
“基本上是零。”
“好,再说老陆。他除了协助许医生牵拉过患者的帽状腱膜,可以说没插什么手,他又如何作手脚?”
“他袭击石友三的可能性却很大。”
“分怎么说了。”苏明晓不同意她的说法,“老陆是个颅外科专家,他用手术刀杀人,这还能讲得过去。你要说他抡大棒子打人,我很难同意!真的,几乎不可能。”
“人被逼急了,没有不可能的。”刘瑶道。
“真逼急了么?”苏明晓望着她,“从你刚才说的情况分析,那个护士,叫什么来着?对,夏颖。姑且相信她就是那个打电话的人,这又怎么样呢?她并没有亲眼目睹石友三和陆夫人上床的事吧?再退一步说,就算这都是真的,陆百铸确实恨石友三入骨,以他的身份而言,会用大棒子闷人么?我不信!”
刘瑶嘬嘬嘴,她也不太信,“可是老苏,从不喝酒的陆百铸,昨天晚上确实喝了酒,这本身就很反常。”
“咳!他不是心里不痛快么,喝点儿酒是很好理解的事。再说了,他如果当时在喝酒,恰恰没有行凶的时间。”
“不对!”刘瑶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行凶后喝的酒呢?”
“这还不好办,你可以直接去那些小吃摊打听打听。一般地说,老陆的相貌还是比较好认的,摊主能提供大概的时间吧?”
“这倒是。”
“还有,”苏明晓思维奔逸,“也许是最说明问题的,据石友三那个侄子所称,他是在药研所一侧的巷口下的车,穿巷途中遭了暗算。在此之前,他从招待所回来。你认为老陆会掐算得那么准么?他从何知道老石要穿过小巷?”
“这……”刘瑶被这个分析说服了。
苏明晓笑起来,“由此分析,老陆既没有在手术中下手的机会,又不可能那么准确地获得途中下手的机会,两个机会都没有。你说,他作案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刘瑶苦笑,“你是不是想让我说‘也等于零’?”
“本来就等于零!”苏明晓突然变得聪明无比,“你想么,石友三下车是因为途中有人拦车。若没有人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