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现在
纪一的尸体(至少我认为是),过去扶起了她。我一边激励着颤抖的她,一边把她带到塔屋,让她睡到床上。
“你留心纪一的外貌和生活。他在人前必定戴着面具,也不和其他人见面,一直把自己关在这个家里。因为体型上并没有很大的差异,所以你觉得把他杀了以后假扮成他是有可能的。
进入房间,我飞奔入书房,那里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本打算把纪一的尸体埋在外面的森林里。但是——他不见了。
对岛田说弄丢了门的钥匙是我撒的一个谎。实际上那把钥匙放在这间卧室里的柜子抽屉的最里面。除此以外,不可能还有其他钥匙。事实上,掉在地板上的那把钥匙就是从那个抽屉里取出来的,我后来确认了这一点。
由里绘口中发出的类似悲鸣的短促的声音传到了我耳里,也许她一直在隔壁的房间里竖着耳朵听着。
“喀哒”一声响了起来。这次并不是刚才那种听不习惯的金属声音,而是好像具有自己的意志进行动作的东西。
是从门——被关上的书房的那扇门的那边传来的。很快,声音停止了。我在轮椅中僵直着身子,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到闪着黑光的红木门上。
因此,我一直对“这件事情的未解决部分”耿耿于怀。我对“在不可能的状态下消失的他”像幽灵一样在馆内徘徊的幻觉感到害怕。作为“恐吓信”的元凶还有打开书房门的“凶手”,除了怀疑由里绘以外,对于消失的他死而复活的恐惧也一直是我挥之不去的。
“原来如此。”岛田洁点点头,接着前面说,“我本来以为肯定是你藏在那里的。”
“警察将这种情况看做是在楼下大厅的三田村大夫和森教授的‘疏漏’,但我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听了详细的情况以后,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我点点头,岛田低声嘀咕了几句,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在那个密室中真的秘藏了那幅穿过起居室,径直向卧室走去。
“心情平静了吧!嗯……就是说能冷静地说话了吗?”我压抑着心里隐隐作痛的剧烈的情感——困惑、不安、焦躁、愤怒……极力用平缓的语气对她说,“首先,那个男人——就是三田村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里?你不知道他要去吗?”
她这样说。去年夏天,在塔屋里她将脸靠在弹钢琴的我的肩上(对于左手少了一根手指的我来说,怎么也不能再像去年那样弹钢琴了……)说出爱的语言。可是现在,同一张嘴却在她自己的意志下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的。在房间的最里面,地板上有几条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裂缝。我仔细地检查了以后,发现在机器的阴影中有一个像把手一样的东西。那块地板是向上打开的盖子。打开一看,果然有台阶延伸到地下。
(还没有。我还有办法。)
“那天晚上,正木慎吾杀害了回到房间的古川。然后正木慎吾脱下古川的衣服并把他搬到浴室里,用事先准备好的切肉刀和劈柴刀将尸体分成六部分。再将尸体的各部分装入黑色塑料袋,然后从房间的窗户扔到外面。衣服和刀具大概也同样扔到了外面。在房间里烧香是为了消除血腥味。这样让古川‘脱身’后,再用打火机或者手电向在塔屋里待命的同犯发出事情完成的信号。”
这个由一个叫正木慎吾的男人将她第一次从被封闭的空白的十年中解脱出来的少女。这个就这样明白了什么是“男人”,懂得了“爱”的含义,并完全遵照那个男人说的,被充满血腥的犯罪站污了双手的女人。这个在那以后,在那个男人希望的“静寂”中,逐渐被对外面世界的憧憬迷住心窍的女人……
黑色的疑惑眼看着膨胀起来,把我推下恐慌的激流之中。
(不会是由里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