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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四〇九室患者
也有所察觉。医生们究竟准备在何时才告诉患者真相呢?一旦患者知道真相,她又会受到多大的冲击呢?

    想到这些问题,心头顿时隐隐作痛。

    我可不能露出担心的神情——范子提醒自己。

    一切按照医生的吩咐去做就是了。我只做自己的本分工作。

    在此之前,范子在这栋病房护理过多名患者。患者的病情各有不同,她对这些患者相应产生各种各样的感情——有时产生强烈的同情和怜悯,有时又感到巨大的恐怖和嫌恶……但时间长了,终于学会抑止感情和把感情隐藏于内心的本领。

    她时时警惕自己不要对患者过分关心和产生感情。尤其在这种精神科病房,可谓危机四伏,做事非极度小心谨慎不可。

    车子已推到四〇九室门前。

    舒展紧锁的眉头,露出职业性的假面。但当范子通过镶嵌了黑色铁格子的房门小窗往室内望了一眼,吓得大声惊叫起来。

    不得了呀!出事啦!

    本应仰天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变成了俯睡姿势。不仅如此,患者的头部无力地垂挂在床边。已解开的长绷带,被染得赤红,鲜血滴在地毯上……

    范子把车子丢在门前,脚步慌乱地在走廊里奔跑。

    患者只是失去知觉,生命没有危险。

    好像是一时处于精神错乱状态,患者把脸部和头上的绷带撕下,用手搔脸,又将头部撞向金属床架。由于出血以鼻血为主,受伤程度不算严重。苏醒后由于精神错乱,患者不理睬医生的抚慰,只管自己胡言乱语。

    两天后,患者终于恢复平静,脸部又像原先一样包起白色的绷带。

    根据四〇九室患者的日记

    从今开始再写日记。

    好歹又振作起精神来了。那一天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竟有胆量做那样的事。现在还活着,也有点不可思议。

    那一天,我把包在脸上的绷带解开了。

    我实在忍耐不住那种被不安与恐惧折磨的日子,我想尽早了解我的脸部受创情况。

    病房里没有镜子,我无法用自己的双眼来看自己的容貌。为此我将包在脸上的绷带解开一半,然后提心吊胆地用手触摸露出的额头和脸颊。

    毛毛糙糙的凹凸不平触感说明了一切。

    没错,我的脸已经毁容……

    此后我做了些什么?我和平常一样躺在病床上,脸上重新包了绷带。

    做那件事是明智的,我想。

    因为对脸部受创情况做了确认。

    做那件事是明智的,它让我死了心。

    只有义无反顾地死心,才能让我继续保持心智正常。

    从此以后我不再具有常人的幸运。当我获悉双腿被切除的那一刻起,就已觉悟到这一点。现在即使加上脸部毁容,也无需再悲叹了。

    任何的慰藉和鼓励,对我来说都无济于事了。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我对人生不存任何希望,也不考虑明天的事。

    昨天的日记中写到不考虑明天的事,因为像我这样的残躯,根本不存在“将来”。

    如果说在我身上还留下什么东西的话,那只有“过去”了。过去——对过去的回忆……

    还要再开始思考吗?

    以前的问题原封不动地残存下来。

    我是芹泽圆子吗?还是冈户沙奈香?

    答案不论是哪一个,只要能够取回记忆,至少能够想起她深爱着叫做芹泽峻的男性,而她也被芹泽峻深爱过。昨天的日记中写到慰藉对我毫无用处,但我至少希望有人帮我恢复记忆。

    那么——

    我是圆子吗?还是沙奈香?

    不管怎么说,弄清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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