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在发什么呆啊?”
枪中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图书室中央,有一张黑色大理石桌子,周围摆着有扶手的椅子。我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手指还夹着已经烧到根部的香烟。
“我在想以前的事。”
我边拉过桌上的烟灰缸,边据实以告。枪中摇晃着摇椅,满脸疑问地“哦”了一声。
“我在想你的事;想你说你在寻找的‘风景’。”
“怎么,”枪中自嘲似的撇着嘴角,“我也有曾经说过那种话的时候吗?”
“说得好像你已经有醒悟了。”
“也不是啦,该怎么说呢,只是,最近感性处于低潮,不管看到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跟内心产生共鸣。”枪中站起身来,移到桌子对面的一张椅子上,“不过,跟这栋房子邂逅后,好像又钻出了那个死角。嗯,撇开住在这里的人不谈,我真的喜欢上这栋雾越邸了。”
“你还真执著呢。”
“该怎么说呢,这个房子真的太完美了。”
“完美?”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让我有这种感觉。”枪中独自点着头说,“例如,在洋馆建筑的传统室内装潢中隐约可见的新艺术风设计,与随处可见的日本情趣,真的是相互融合。不过,新艺术运动确实受到日本浮世绘的影响,所以能互相搭配得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问题是,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会因观点不同而变得庞杂的物品,只要有那么一点点误差,就会毁掉一切,必须拥有走钢丝般的平衡感。”
“真是这样吗?”
“这是个颇为主观的问题。我不知道白须贺先生是怎么样一个人,不过,我真的很想见见他。”
我也很想见见这个家的主人。我点点头,正要点燃另一根烟时,枪中又开口说:
“你有没有想过,在一楼那间大厅堂,演出上次那出戏?把黑花岗岩地板布置成一个棋盘,观众从上面的回廊往下看……”
“暗色天幕”上个月演出的“黄昏先攻法”,是我跟枪中的精心杰作。这部戏把舞台布置成棋盘;把出场人物装扮成棋子;把纵横交错的谋略与恋爱故事,比拟成一局棋赛。对枪中而言,这是难得一次加入实验性尝试的演出。所幸,公演博得了相当多的喝彩。如果可以在这个房子的大厅堂演出那出戏,一定非常精彩“对了,”我转变话题,“那个叫的场的人,在温室说的话,真是令人费解。”
“你是说跟深月长得很像的白须贺夫人的事吗?居然连名字都一样呢。”
“那件事也是,不过,”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说,“我现在指的是她最后说的那件事;当她看到屋顶玻璃裂开来时,说这个房子有点怪异。”
“哦,那件事啊。”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你不觉得这个房子怪事太多了吗?例如名字的不谋而合,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彩夏所说的人影、怪声。”
“的确是,”枪中微闭了一下眼睛,“不过,你不觉得不管任何事物,带点神秘色彩会比较好吗?”
“带点神秘色彩会比较好?”
“再有魅力的东西,等你整个看清楚后,就不觉得怎么样了。人也是一样,譬如说,铃藤,你对深月知道多少?”
“咦?”冷不防的一句话,让我方寸大乱。枪中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我,说:
“你在想什么,我太清楚了。原本对戏剧没什么兴趣的你,会答应我的邀约,常常来剧团,根本就是因为在排练场见到了她。”
“那是……”
“不要生气,我不是在调侃你。深月是个很出色的女孩,不只是你,任何人都会迷恋上她。”
“枪中……”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