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起就身子慵倦。
〈不光是取巧。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只是看着。这有什么意义?〉
静人在商店打听去世之人的情形或是向走过的人询问时,她为了装作没有关系,离开相当的距离。即便隔着距离,人们一定不会把背着登山包和睡袋的她看作不相干,可她毕竟不愿被看作一道的人。还有静人在有人去世的地方摆出例行的奇怪姿势时,她也在稍远的位置默默眺望。
“可是,就算他的行为是伪善的,没有意义,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做自己想做的事。与这相比,光是看着的你,老实说比他更没有价值呢。”
对朔也的话,她没法反驳。静人在哀悼人们的死,这一事实确实得到了确认,但她仍不了解其中的含义,也不觉得有意义。交通事故或凶杀,火烧或灾害或意外事故……静人所哀悼的死者之中也有倖世产生同情的例子,但就算这样,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做什么。两三天的话没法明白。四五天的话还有看不到的东西……她这样一直反驳朔也,但既没有更深一步思考死亡的契机,而对于和朔也的关系以及对自己的生死,她也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你好像虚度了整整一周啊。该说是边虚度边长生么。”朔也冷冷说道,对此,倖世终于出声道,“请别再说了。”
她和做完哀悼朝这边走来的静人对上了视线。
“您说什么?”他问。
倖世摇摇头。静人嘴角松开,仿佛“呼”地吁了口气。她在旅行期间常和朔也争执。对静人而言,大约把她看作一个有自言自语习惯的怪女人吧。
“我只是有点儿耳鸣。走吧,是废弃的小学对吧。”
稍微往前一些,像是有所和邻镇的学校合并而被废弃的小学。在那里,有个十七岁的少年和同学打架,倒下时碰到的地方不巧而致死。静人在三年前由报纸和杂志得知此事,因为旅行的行程安排,来这里倒是头一回。
不久,从沿着主干道的人行道可以望见进入山侧的坡道,残留着显示有所小学的路标。爬上短短的斜坡,便能看见缠绕着藤蔓的校门,杂草丛生的校园深处建有陈旧的校舍。校舍的入口及窗户上钉着木板,人们无法进入。
“在报道中写着,是在后院的焚烧炉旁。”
静人说着绕到校舍的后头。紧挨着后院,有一处焚烧炉的残骸。
在那前头,枝干纤细的树笔直地耸向空中。在高高的枝头有浅淡的鹅黄色小花,以线香烟花般朝四面八方弹射的姿态无计其数地盛开着。
静人走近说,“是刺龙芽呢。”或许是因为长期持续旅行,他熟知花木的名字。
以刺龙芽树为中心,在半径约两米左右的圆圈内没有杂草。是有人用手割除的吧。靠着树干放有一把像是幼儿用的木椅,座位上摆着花束。
倖世感到,少年一定是在这儿去世的。花束的花朵虽然枯萎了,但看来不算太旧。
“来这里的途中没能打听到少年的情形,你打算怎么哀悼呢?”
倖世问道。静人回答,没法打听到的时候就参照报道,这次因为杂志上登过跨页的报道,打算在此基础上哀悼。问及内容,他便翻开厚厚的笔记本。以前问过他,他说这是所谓的备忘录,上面誊写了报章杂志的报道、收音机里听到的新闻,在做过哀悼之后,他会在正式的笔记本上留下哀悼的记录。
在备忘录的某一页贴着从杂志剪下的去世少年的大头照。胖乎乎的圆脸,眼中神色柔和。那下面紧接着是眷写的文章。
去世的少年有着易怒的性格,曾因扒窃被警察辅导,还因纵火未遂受过警告。另一方面记载着,也有为数不多的朋友说少年心地善良,从不讲别人的坏话,记者的感想则是父母的过度保护使孩子产生了不正当的行为,导致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