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怪自己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走着找他人的死,能有什么安慰,有什么意义呢。
静人以痛苦的神情摇头。看样子,他自己也没法说明为什么要这样做。
美汐不由焦躁道,你不会是打算转悠着为全日本的人的死亡而祈祷吧?
祈祷什么的有些过了,静人答道。他说自己既无祈祷的资格也无权利,他通过试着走过人们去世的场所,明白了这一点。美汐问,那你要什么。
“……能不能记住呢,我想着。能不能想办法,一直记住……”
巡子不由重新意识到,他被多么深重的罪恶感折磨着。
“可是静人,不可能全部记住吧……是有限度的吧。”她告诉他。
静人或许感到稍微获得了一些理解,浮起微弱的笑容。
“是啊……就连小小的一块地区,我也无法知道所有人的死。可一旦知道这儿有人去世,那儿也有人去世,我就没法待着不动。我想能不能尽可能记住,去世的一个一个的人曾在这个世界生存过。我现在不知道记住了能怎样。就算为了知道这一点,我也想继续。”
巡子看向鹰彦。她想到,在同一场战祸中自己活着而哥哥死去,鹰彦对此也怀有类似罪恶感的心情。因此问孩子他爸怎么看他。静人也看向父亲。鹰彦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得活下去。
“光是注视死去的人,自己也好,家人也好,都养不活啊……”
静人低下头。看起来,鹰彦的话比什么都折磨着他。
那之后他仍持续着出远门,不回来的日子变成两天,又变成三天。巡子说至少住宾馆吧,给了他钱。她认为在热度没冷下来的时候终归没辙。
在迫近年关的十二月来了警察的询问。似乎是静人在凶杀案件的现场附近四处打听被害者的情况,被警察当作可疑人士予以监护。巡子前去接他。
第二天,他向公司递交了辞职报告。他说,犯人已经抓获,他也没有任何嫌疑,只是因为继续走访死亡期间有可能发生给公司添麻烦的事。
“我现在仍然相信,医疗的进步或是医疗设备的开发都相当重要。就算人终归要死,想再多活一点,想要活着,我认为努力实现人的这种愿望是宝贵的。可这个工作……就算不是我,我想也有人做。”
静人取出存款,花了几天时间准备着什么,随即,他带着装有替换衣服等的登山包和睡袋,在家人聚集的晚餐桌前说明天要出门旅行。那是除夕。
“爸爸说的话一直在我脑袋里呢。只是,能让我再干一阵么。我并没有打算把这当作是对忘记去世的人们这件事的赎罪。可是,只要四处走访人们去世的地点,我便感到心痛,觉得自己真的忽视了很多死亡。”
就算制止,他还是会去吧。为了至少让他以后还能回家,巡子央求道,最长也过个一年半载的就回来吧。静人呈现为难的神色,但他看着显得担心的家人,点了点头。
第二天是元旦,在巡子和鹰彦以及美汐的目送当中,静人背着登山包和睡袋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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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