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要到六日的前不久,好像是在天开始亮还没全亮的时候,记录有超过四百五十人死于今治的空袭。我丈夫的哥哥当时五岁,也受了重伤,没过几天便去世了。我从坂筑家的父母那儿听说因此他没被包含在记录的死者数字当中,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以前是在他去世的日子进行祭奠,可他在六日遭受的灾难这一点为人所遗忘,让人痛心,因此定在这一天祭奠。”
话语一旦中断,在窗户那头鸣声大作的蝉声便溢满四周。巡子抬眼看向佛坛,“我公公在战前是老师,他教过的女学生因为他的动员在今治的工厂工作,据说也有好些个去世了。公公当时在别的地方履行军务,他在战后得知情况后,对此怀有相当的罪恶感。据说因为这样的事和长子的死,再加上战后的混乱,当公婆发现三岁的儿子变得不开口,已经晚了。据说这可能是空袭和失去哥哥造成的刺激造成的心灵的永久性伤害。我丈夫现在也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有各种不易,但他能和亲近的人说话,平时没有任何问题。”
她看向鹰彦。他正把喝空的茶碗拿在手中摆弄着。
有那么一刻,又只有蝉声充斥在室内,之后荣哉师父起身说,那我差不多该走了。
巡子和鹰彦与美汐一起将荣哉师父送到玄关。他凝视着装饰在门厅的画,“令郎还没回来吗?”对他也说的是静人外出旅行寻找自我。
“要能早些回来,您就安心了。还有,您的头发也早点儿长回来就好了。头发长回来的人让人羡慕。”
荣哉师父味溜溜地摸着不用剃也凸得干干净净的脑袋,柔和地微微一笑。
回到和室,三个人以僵硬的神情候着。特别是怜司正严肃地瞪着高久保。
“多谢,特意过来,不胜感谢。”
巡子在高久保他们跟前屈膝坐下,并致谢道。鹰彦和美汐也低头行礼的动静传来。
“哪里,我们才该致谢,很受教。虽然晚了,不过先给您这个。”
高久保的哥哥从带来的高级百货公司的纸袋中拿出点心盒,从榻榻米上推过来。
“还有,这个供在灵前。什么也没准备就来了,这样子的话,很是失礼。”
他把白色的信封放在点心盒上,大概是在巡子他们离席期间备下的吧。
巡子坚决推辞,但对方也不退让,说不用推辞请收下。于是怜司重重叹息一声,以厌恶的口吻说道,“高久保啊,你要是像个男人一样一个人来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不是?”
那个高久保仍低着头。趁着这个让人不快的瞬间,巡子光收下了点心盒,把信封退了回去,对方便也略微点头,收起信封。
“我也有责任,所以也不好说得冠冕堂皇,可已经成了这样,就别绕弯子说什么了吧?情况你们已经相互了解了吧?”
怜司说道。他又瞪了一次高久保,随即将视线转到其哥哥身上,“成问题的,是这家的长子对吧?因此,由坂筑家做出说明,如果高久保家能接受就行了。喏,是这样吧?”
怜司向高久保确认般说道。高久保隔了一会儿,点了下头。
巡子倒想花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再说,但如今没法子,便从佛坛下的抽屉拿出十多册自己的日记,开口说道:
“那么,请让我就长子静人的情况作说明。如果不按顺序说就没法归纳,所以可能会有点儿长。请随意,以舒服的姿势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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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