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一天,园山盯着河流。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白浪缓缓晃动,河川表面仿佛掀起了一层皮。
他想起轰说过的话。“岛外可不得了。都市里呀,什么都买得到。”轰忍着笑意说道。轰还说,那里的大厦栉比鳞次,如山一般高;到处挤满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年轻人。或许是园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轰说这番话时,那张就算拍马屁也不能说是文雅的脸显得容光焕发。
园山坐在石头上,心想,难道拥有一切就是幸福吗?他试着想象一个什么都能轻易到手的世界,接着皱起了眉头,因为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是永无止境的空虚和寂寥。
优午总是说:“一定要待在这座岛上,外面裉本不能住人。”相较之下,园山觉得他的话比较可信。
妻子说,人肯定是以河川流动的速度逐渐老去的。园山盯着优雅流动的河川,觉得她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园山一回到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玄关半敞的大门,他有不好的预感,呼唤妻子但没有回应。走廊显得十分漫长,他打开客厅的门。
眼前是这样的场景:一名女子俯卧,双手微举摆出投降的姿势,呈一字形倒在地毯上。女子的脸朝向一旁,但他可以肯定那是自己的妻子。园山呼喊妻子的名字,却连自己也听不见声音。
妻子身上的连衣裙被粗暴地掀至腰部一带。
“园山独自将他太太埋葬,从此以后就变得怪异了。”日比野轻声说道,“自从他太太遭人杀害之后,园山就不再作画了。大家曾亲眼看见他折断笔杆。”这件事并不好笑,但他一脸笑意。“他的脑袋也变得怪怪的,就像你刚才看到的一样,变得只会说反话,而且每天都会在同一个时间去同一个地点。”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
“好比说,凌晨五点去散步。五点不是天还没亮吗?他会在乌漆抹黑的五点出去散步,而且每天走相同的路线。上午大部分是散步,下午就待在家里,然后傍晚再去散步。镇上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他的作息几乎可以当做时钟。”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
“脑袋坏掉了的他,认为这么做就能解决一切。总而言之,他大概是不愿意接受妻子遇害的事实吧。事发之后,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好不容易出来见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太太还活着’。从那之后,他就不说真话了,一句真话也不说。”
的确,逃避现实的最好方法或许就是颠倒一切是非。只要他说“我太太还活着”,那对他来说就是事实。
“真可怜。”我情不自禁地说道。
“可怜吗?”日比野不悦地啐了一句,“发疯反倒落得轻松。”
“凶手是谁?杀死园山太太的凶手是谁?”
“酒店老板,一个不起眼的中年胖子。园山太太是个美人儿,他那天喝醉了,大概老早就看上人家了吧。”
“他被捕了吗?”
“他死了。”日比野爽快地说道,“被人杀死了。”
“该不会是园山先生杀的吧?”
“不是。在这座岛上,只要做坏事就会被杀。”日比野嘟着。
“被谁杀?”
“你马上就会见到了。”他说。
我放弃了进一步追问,因为我想避免事情变得更混乱。每当遇上困难时,我就习惯逃避。我想起了和园山擦身而过的情景。当时,日比野对园山说:“尊夫人好吗?”就算对方再怎么精神失常,那种问话也太残酷吧?
我看着日比野,他似乎没有恶意,但没有恶意和不懂别人的心情是两码子事。我回想他的态度,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我还是继续跟在他身后。
在日比野的带领之下,我见到了优午。
优午是一个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