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到沙发上坐着的我。
“啊,他不是客人。”老妇人大概察觉到了,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就作了解释。
“你好。”竹子对我一点头,就在我身边坐下了。这次的我应该是跟她年纪相仿,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以比较随意的口吻问我,“你不是这―带的人吧?”
“嗯。”
“也是因为对这家理发店感兴趣才来的吗?”竹子瞥了眼窗外,“那就应该找一天天气好的时候来呀,从这里看出去的景色非常漂亮呢。”
“下次一定。”我回答。当然,我根本没打算下次再来。
“不过,剪得真不错呢。”竹子打量着我的脸,不,是打量了我的头部后说,“新田太太虽然己经是阿婆了,可品位还是很好的,你说呢?”
“是啊。”我理解不了她所说的对发型的品味的好坏,只能随口敷衍,并因此想起这个老妇人原来是姓新田,“你经常来这家理发店吗?”
“大概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吧。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开车要30分钟呢,看了杂志后知道了这个地方,然后就一直来了,是吧?”说到最后,她像是在征求老妇人的同意。
“我比你来得早哦。”少年自豪地说。人类这种生物为什么会想要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找出差异,从而获得优越感呢?从这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如此,实在是无药可救。
“后来就觉得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跟新田太太说起,她总能逗我开心。”竹子笑得眯起了眼睛。
“年纪大了,也就是老生常谈而已。”老妇人苦笑着说道。
“比如说?”我问身边的竹子,总算有点作为一名调查员开展工作的感觉了。
“比如?啊——对了!”竹子双眼朝上望着天花板,“我有个亲戚,接连遭遇了极大的不幸……”
“不幸?”
“是我一个己经年过花甲的叔叔,他自己的公司破了产,孙子进了少年收容所,他妻子开车还出了车祸。两年前我在这里理发的时候,感叹说这么不幸的人生真让人厌恶。还说,相比之下,还是另外一个叔叔比较幸福,住豪宅,把两个儿子培养成了医生。你猜新田太太听了之后是怎么说的?”
“猜不出。”
“她问我,那些人都死了吗?”
一直都在听我们谈话的老妇人微微一笑,照常动她的剪刀。
“说什么幸与不幸,不到临死,是不知道的。”
“活着的时候真的是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老妇人深有感触地说着,但听上去却并不沉重,“我们喜一阵忧一阵的也都只是徒劳,不到被钉到棺材里的那一刻,没人知道还会发生点什么事哦。”
“怎么说呢,听她这么说了以后,我突然觉得,大概真的如此昵。”竹子抚摩着大狗说,“实际上,之前我认为幸福的那个叔叔,他的妻子却被人设局信了一个什么新兴宗教,似乎是背了―身的债。还有无往不利的政治家年纪大了却遭到审讯,有名的运动员却出了严重的车祸,看到这些,我真觉得,不到临死前,的确不知道还会发生点什么事情呢。”
“这大概就是那什么吧。”我在判断该如何回答才比较合适的时候,回想起很久以前负责调查过的一个棒球选手,于是接着说,“就跟棒球一样,只要没有宣告比赛结束,胜负就未定,是吧?”
“是啊,也许是有点类似。”老妇人愉快地回答。
“不怎么类似呀,稍微有点区别的吧。”竹子歪着头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