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7
想着,他意外地发现这一刻自己竟如此冷静。他确信,为了让眼前复杂的状况变得单纯,最好抛开算计与猜疑付诸真正的行动。一个个清算的时刻,不需要事先安排。
他在走道上发现虎头蜂尸骸,黄与黑的配色十分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湿气与阴郁,让人怀疑这栋大厦是不是用尸骸建成的。鲸站在六〇三号房前,果决地按下门铃。没有回应,再按一次,依然没有回应。
果然是陷阱吗?鲸怀疑,却没想过打退堂鼓。他握住门把,缓慢地旋转,轻轻拉开,门没上锁。一踏进屋内,里面就传来“喂,很慢耶”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守时就是守身’啊。”
听到他轻浮的口气,鲸确定这家伙没有任何防备,既没有拿着武器准备迎擎,也没有呼叫同伙。没准备也没觉悟,他好像真的以为梶的部下把蝉带回来了。与其说是滥好人或是天真,倒不如说他少根筋。以罪犯的标准来看,这种毫无防备简直是种罪恶。一个细瘦男子出现在走廊前方的门,虽然戴着眼镜,却没有丝毫知性气质,小脸,下巴尖细,气色很差。
怎么这么慢?蝉在哪里?你不是带他来了?那家伙净是给人惹麻烦,完全不联络,急死我了。而且梶议员那边也没有联络。”他焦急地说,在鲸的面前站定。“你怎么穿着鞋子就进来了?啊啊?”
“岩西吗?”鲸边发问便走近。
“等一下,你干嘛?”都这步田地了,不仅无法掌握状况,连危机感都没有的这个男人,让鲸不只厌恶,反倒羡慕起来了。
“你板着一张脸干嘛啊?”岩西一步、两步地后退。“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吗?你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礼、貌。你不知道吗?要让人生有意义的最大武器,就是礼貌。你知道这是谁说的话吗?”他口沫横飞似地说。“蝉按照指示,干掉大块头了吧?”他口沫横飞地说到这里,突然张着嘴巴僵住了。
他总算发现逼近的人,正是那个大块头了。“你……”他嗫嚅着,因为太过惊讶而瘫倒在地,但是立刻扭转身子,以四脚着地的姿势爬回室内。
鲸跟了上去,他穿过房间,进入屋里。地面铺着木板,沾在鞋底的泥土留下了脚印。左手边是黑色的沙发,正面有一张不锈钢桌。
岩西绕到桌子另一头,翻找着抽屉。他的脸色苍白,像一只漂白过的螳螂。
鲸慢慢地接近,左脚踩在地面,举起右脚很很踢了把手探进抽屉里的岩西一脚。岩西滚也似地往后倒下,拿着的手枪掉在地上。
“干嘛啊你!”
鲸看也不看地上的手枪,站在跌坐在地的岩西跟前,弯下腰,迅速伸出右手,抓住他的嘴巴。“痛!”岩西微微呻吟,但鲸更用力地、要捏碎苹果似地捏住他的下颚,于是连叫声都停止了。鲸顺势抓起岩西,岩西的身体浮在半空中,双脚离地微弱地踢蹬着。
可能是牙齿咬到舌头,岩西嘴巴流出渗着鲜红血丝的唾液,嘴边沾满了血沫,像一口气咬碎塞了满嘴的草莓一样。
鲸放下手臂,岩西瘫倒在地。他摸摸脸颊,看见沾在手指上的血,叫嚷起来:“你干什么啊,混帐!”
鲸左右扫视房间,寻找可以用来上吊的道具,却遍寻不着。洗手间的毛巾能用吗?他思忖。就算找到绳索,也没有可以挂的柱子或通风孔。他确认里面的窗户大小,宽度可让人穿过。虽然不合用,却也不是不可能。
“跳楼吗?”鲸俯瞰正用膝盖慢慢撑起身体的岩西,呢喃。
“你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梶委托了你吧。”
此时,岩西总算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蝉没杀成的大块头,“就是你吗?”
“你想杀我吧?”
“不行吗?只要接到生意,管他什么工作都得干啊。”岩西似乎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