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5
的资料,我马上办。”
“算不上什么资料,”梶说,打开自己的黑皮包。皮包颜色饱和、富有光泽,一看即知价值不菲。他取出一张纸,递给鲸,是履历表。上面贴有一张照片,填写资料的笔迹很女性化。“纸张很旧了呢。”用浆糊黏贴的照片都快剥落了。
“在我的秘书里,算是元老级的了。”
“你要杀掉老班底?”
“不是杀掉,是对方自己去死。不是吗?”梶流畅地说,态度却显得不自然。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梶的眼睛,瞪视他,因为人的思考会反映在眼球上。
忽地,鲸唐突地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打工地方的老板眼神。那个老板总是盛气凌人,把人踩在脚下,是个鼻翼肥厚长相下流的中年人,他把鲸当成笨蛋,瞧不起他,而当时老板眼中浮现的轻侮神色,现在在梶的眼底也看得见。眼前的议员说穿了也跟那个丑陋老板半斤八两,毫不足取,害虫一只。
“借个厕所。”鲸说,走向通道。“或许会花点时间,坐着等吧。”他对梶说。也许是不习惯受指使,梶楞了一下。
鲸打开门,走进浴室,光滑的淡粉色马桶就在前面,上方有架子摆放浴巾,鲸拿起一旁的浴袍。
他抽出腰带,双手试着拉扯两端,够牢固,牢固得足以套成绳环,穿过人的脖子,勒住颈动脉,吊死对方。
鲸在镜中看见自己的模样,白发间杂的短发,宽额上有一道淡淡的横纹,细长的眼睛,宽阔的鼻子,真是个表情匮乏的男人——鲸像是在看着别人。
需要遗书吗?鲸向自己确认。有必要让梶写遗书吗?不用了,选举前有资深议员自杀,想必是头条新闻,应该也不会有人起疑。毕竟能让一个老奸巨猾、胆小怕事的议员自杀的理由,不胜枚举。
鲸拿着浴袍的腰带,回到房间。
他看见梶慌忙切掉按在耳上的手机。
“讲电话?”
“打不通。”梶表情悲伤地说。
“你雇了谁?”鲸一面逼近,一面质问。
“你在说什么?”
“你雇了人想收拾我对吧?没想到你依约把我诱来这里,那家伙却没出现?”
“你在说什么?”
“真同情你。”
“你在说什么?”
“你找我为你工作,然而工作结束,你却无法信任我,又委托了别人来收拾我。就是这么回事吧?不过万一成功了,你也无法信任那个人,结果又开始了新的苦恼。不是吗?你得永远不断地委托下一个人。的确,这个国家有一亿以上的人口,你也许一直找得到人帮你杀人。可是,这个作法并不高明。”
“你是指我很笨吗?”这是,梶终于显露他的不快。
说得好像你一点都不笨的样子。
“你对不安很敏感。”
“你要说什么?”
“有个简单的解决之道。”鲸说,向前逼近。
梶挺直背脊,太阳穴抽动着,仰望着鲸。此时,他的瞳孔彷佛放大了,眼睛颜色出现变化,鲸的话吸引住他,他的呼吸频率逐渐配合鲸的呼吸。“简单的解决之道,是什么?”恳求似地,他的声调变了。
“死了,不就一了百了。”
“笨蛋……”
“说得好像你一点都不笨的样子。”这次,鲸说出口了。
“我死了又能怎么样?”
“你担心的事,全都会消失。”鲸语气不带强迫,淡淡地说。梶全身僵硬,像是面对催眠师时刻意抵抗,认为自己绝不会被催眠。然而,不久,他的肩膀垮了下来,像是疟疾痊愈一般,表情舒畅。
太简单了。每个人其实都想死。就像现在。就是现在。眼前的梶崩溃似地靠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