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1
咬到苦涩果实的心境回想起来。明明是个优秀杀手,却自命不凡地说什么“我不杀女人跟小孩”。“专家才不可能那样哩。”蝉噘起嘴巴,口水又喷到妇人身上,说:“医生动手术的时候,会说‘我不医男的’吗?就算上门的客人再怎么丑,特种行业的小姐还是会好好服务人家啊。什么‘Nowomen,nokids.’。这根本就是歧视!我最讨厌那种人了!”他把脸凑近妇人。“而且啊,那个杀手明明是法国人,却讲英语耶。很奇怪吧?”
“那又不关我的事!”
妇人大叫的瞬间,蝉的手动了,右手的刀子向前刺出。蝉仿佛自身化作刀刃一般,集中神经,确认手中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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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刺上妇人腹部,肚脐右上方,一施加力道,可以感觉刀子刺破表皮与皮下组织。蝉在脑里描绘着人体构造,两相比对似地继续移动刀子。
切过腹横肌,割开无数的毛细管与神经,割开肌肉,刺出空洞。到达肝脏的时候,他停顿了一秒左右。
妇人淌着口水,呻吟着。
蝉准备拔出刀子。刀锋抽离的部位,一定会开始涌出鲜血吧,蝉想象着在对方体内泛滥的血液。
拔出刀子时,他转动手腕粗暴拔出。
间不容发地,他接着刺向妇人的胸部,朝着隆起的左边乳房下数公分处,猛力刺下。
刀刃通过脂肪,穿过肋骨间的缝隙,继续往内部挺进,刺入心肌。蝉想象着刀子的路径。
妇人睁大了眼睛,瓦斯喷发似地从口中“咻”地吐出气来。
蝉再次抽出刀子。血色从妇人脸上褪去,她臀部着地向后倒去。
蝉注视着妇人持续了一阵子的痉挛,以及血液从伤口流出来的景象。他小心移动,避免踏到血泊,接着就像观察压扁的虫子一般蹲了下来。确认妇人手腕已经没有脉搏后,他拖过带来的运动背包,更换衣物,当场扔掉沾了血迹的衣服。那是大量生产、大量贩卖,随处可见的衬衫和牛仔裤。
手机响了,蝉感到厌烦。一接起电话,就传来岩西“顺利完成了没?”的问话。他应该已经四十好几了,说话却像个高中生一样粗鲁,明明不谙世事,蒙昧无知,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
“刚结束。”蝉答道。
“快点走人吧。还有,明天过来拿钱。”
“知道啦。罗嗦。”
“杰克·克里斯宾不也说过,‘大功告成,先走为妙’。”
“难不成你不借用那个人的话,就不会说话吗?”蝉有一股想要扔掉手机的冲动。他也想,如果忍耐老头子的疯言疯语也算是善行一件,神明一定确实记住了我的名字。
“有什么办法?我想说的话,全写在杰克·克里斯宾的歌词上头嘛。”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的工作老是这种杀光全家的?麻烦死了。像今天,一个女的啰哩八嗦没完,我都快抓狂了。”
“其他家伙不肯做啊。”
“不肯做?”
“他们不想杀无辜的女人跟小孩。”
“啥?”蝉觉得这话太令人费解,纳闷起来。“为什么不能杀小孩?小孩总有一天也会变大人唉?那要到几岁才可以杀?不想杀猫杀狗还可以理解,人管他什么年龄性别,不都是人吗?”
“就是啊。就是因为你不在意这种小事,我才接的嘛。像我们这种小业者也只能捡这种其他人不做的工作。换个说法,就是‘见缝就钻’。”
这句话八成也是引用来的吧。“你倒乐得轻松。”
“养鹈鹕的啊,伟大的不是鹈鹕,而是饲主啊。”
“我又不是鹈鹕,是蝉啦。”
“真罗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