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声。正在为手术而调养身体的癌症患者怎么可能有空玩什么侦探游戏。这不正遂了癌细胞的意吗?我忍不住就要呵斥他了:“你也该有个限度,不要再为了这种事情头脑发热了!”但另一方面,我也因为父亲提到的“地图”感到疑惑。
“把那个优秀侦探的联系方式给我。”父亲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并没有对我的质问还有疑问给出解释,只是一味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显出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没有理由拒绝,只得告知他黑泽的联系方式。不,就算我有理由拒绝,我也拒绝不了。父亲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就如同窥觎猎物的猛兽,或者说像是静默的僧侣让犯罪者俯首忏悔的威严目光更为恰当。
“找什么侦探呀,我来帮你不就好了。”我说,事实上我也相信自己办得到。
“泉水,你跟纵火事件没有关系,也不要牵扯上关系。”
“为什么?”我无法接受,我想,如果一个正在球场上发挥出色的足球运动员突然被教练换下,也一定会跟我一样。震惊、疑惑随后势必会不满地质问:“教练,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问题。”他还是强硬地不打算说什么,我心下一片茫然。
挂了电话,我坐在椅子上,心头浮起一个又一个问号。我努力地甩开它们,看了看钟——等到了十一点就去桥那边看看吧,我调整自己的心情。我只能去做我所应该做的事。
桥Ⅱ
十一点刚过,我又一次望向床头的钟确认了时间,然后走出房间。座钟上那个肥肥的企鹅皇帝玩偶似乎正在对我敬礼。“请走好。”我仿佛听见他这么对我打招呼。
我的轻型车此刻正憋屈地停放在公寓的停车场里,之所以要说它憋屈,是因为我并不爱用它。虽然不常开,但其实我还是很喜欢这辆轻型车的。它有着可爱娇小的蓝色车体,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高级的性能,但我却尤其钟情于纯粹无瑕的素颜。
我的目的地是青叶山。
我要去看看那座桥。
沿着大街笔直向西开,途中左转就能开到青叶城。深夜的交通很是畅通,除了那些生意冷淡的出租车偶尔会开过以外,基本就只有几辆大型卡车了。而离青叶山越近,连这些偶尔开过的车也愈发稀少。
夜晚开车并不是什么赏心乐事。虽然有着车灯,但依旧只能看清前方限定的范围,犹如我那前途不明的人生。而且,作为驾驶员的我此刻正在这条路上体会着前所未有的黑暗。
我完全知道自己接下去要干什么,但是,这一切真的能顺利完成吗?我一筹莫展。
某位男演员——阿尔·帕西诺曾在一部电影里说过这样的话:“我永远都知道怎么走才是对的,但我却总是没有走上那条正确的路。因为那太困难了。”
艺术家冈本太郎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当我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时,总是会选择那条困难的道路。”
而此刻在我心头纠结的并不是哪条路困难或者容易的问题,于是,我又想起了父亲的那句话:
“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确答案吧。”
在烦恼是否要生下春的时候,父亲曾经向神明征求意见。但神明却回答他“自己去想!”。这和现在的我倒是很符合。正如父亲说的那样,或许这才是神明应有的姿态。
如果要问及生下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正确的。”但如果接下去问我:“那么你的意思就是你母亲被那个少年强暴也是可以的咯?”那么,我一定会拼命摇头。
“如果你未来的妻子有了同样的遭遇呢?”我感觉有人在我耳边细语,“你会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吗?还是不生下来?”
“大概……”我回答,“不会生下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