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声响动使我止住了脚步。我向右转过去。我想大概是听到上面有什么动静,就是在接近街道的高度上。我努力想看清,但是眼睛仍在饱受手电光束袭击的痛苦。树丛也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等着,想看看后面还有什么响动。现在声音没了,但这无足轻重。塔拉应该在这条小路的尽头等我。我一门心思想着这事,其他的都顾不得了。
全神贯注,我又想。塔拉,小路的尽头。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我又起步了,甚至没有向后看一眼那个塞满200万美元的行李袋的命运。它也跟其他一切东西一样,与我毫不相干。当然塔拉在外。我又对那个手电筒光造成的模糊形象浮想连翩。我跌跌撞撞地行走着,我的女儿可能就在这里,与我相距咫尺之遥。我又有一次拯救她的机会。要全神贯注,认真思考,什么也挡不住我。我沿着小路下去。
在联邦调查局供职时,雷切尔就接受过严格的武器和徒手格斗训练。在匡迪科为期四个月的训练使她受益匪浅。她知道实战格斗跟人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完全是两码事。比如说,格斗时没有人会高高地抬腿踢向对手的脸,没有人会把后背面向对手,没有人会上蹿下跳,左旋右转。没有人会这么做的。
成功的徒手格斗就是干净利落地击倒对方。要瞄准身体易受攻击的部位。鼻子就是个好目标——往往导致对手泪水盈眶。当然眼睛就更不用说了。咽喉也是好目标——任何被击中这个部位的人都懂得战斗意志将会受到怎样的摧残。至于腹股沟,噢,显而易见的事嘛,人们经常听说过。不过腹股沟是个难以击中的目标,可能是因为男人往往有意识地保护它。一般情况下最好是摆个假动作,假装打向那里,实际则打向另一个更加暴露的容易击中的目标。
另外还有一些地方——太阳穴、脚背和膝盖。不过所有这些林林总总的技巧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在电影里,小块头可以打败大块头。实战中呢,也是可能发生的。不过像雷切尔这么娇小的体形对付眼前这么个大块头的袭击者,她的胜算机率是非常小的。如果这个袭击者知道他在做什么的话,那胜算的机率简直就更是微乎其微。
对女人而言的另一个问题是,格斗永远不会像电影描绘的那样。想想你在酒吧、某个运动项目,甚至操场上发生的任何一场身体对抗吧,格斗几乎总是以双方倒在地板上扭打而告终。当然,在电视或拳击场上,人们站立着,你一拳我一脚地互相击打。在现实生活中,一方或另一方总是猛地一弯腰,一把抓住对方,然后双方倒在地上,开始扭打起来。这跟人们受过多少训练无关。如果格斗到了那个程度,雷切尔永远也不会击败这个大块头的对手。
最后一点,尽管雷切尔曾经接受过在各种模拟危险情况下的训练——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匡迪科甚至有一座“模拟城”——但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参与过身体对抗的实战。她对恐慌、疼痛和腿上难受的麻木也全然没有准备,这种刺激方式与恐惧混杂在一起,消耗着她的体力。
雷切尔不能呼吸。她觉得捂住嘴巴的那只手放得很不是地方。他没有立刻从她身后踹她一脚——踢开她的膝盖或者踏在她脚背上——雷切尔本能地用双手去掰他的手,试图露出嘴巴,但毫无效果。
不出几秒钟,这个男人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像把老虎钳一样地抓住她的颅骨。她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抠进了她的牙床,向里顶挤着牙齿。他的两只手似乎力大无穷,雷切尔可以肯定,他可以像捏碎一个蛋壳一样把她的颅骨捏得粉碎。他没有这样做。相反,他猛地向上一拧。她的脖子承受着撞击,感觉就像脑袋被拧掉了一样:他一只手把她的嘴巴和鼻孔捂得严严实实的,切断了她的空气供应:他又向上用了把劲,她的两脚完全离开了地面。她抓住他的手腕,拼命地挣扎着,拼命想使脖子松开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