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这份屈辱为动力,吉敷发誓要将此案追查到底。反正这是最后一件工作,吉敷打算放手一搏,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三个人匆匆吃过午饭,坐上了据井的车,由据井开车。这是辆小型车,虽然路上多少有些拥堵,三人还是一点稍过就抵达了现场。前河合伐木场的堆积场上零星停放着几辆车,想来应该是抽水工人和支援者们开来的吧。青草的嫩绿色格外醒目,四周充斥着春日的甜美气息,下车的瞬间,吉敷突然回想起上次来这里时的事。就在身心都被冻住的瞬间,那口井突然出现在眼前。对,就是这么回事。正是因为眼前出现了那口井,吉敷才得以站起身来。这,莫非就是恩田繁子所说的神明显灵?
吉敷会有这样的想法与充斥四周的春日气息不无关系。樱花吐露的娇艳气息,初夏时节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人之所以会对这类东西如此敏感,恐怕正是因为人生太过有限。如果人能像八百比丘尼那样永远地活下去,或许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小屋背后,与断崖之间的缝隙里挤满了人,手压式抽水泵已经准备就绪了。
年轻志愿者们正在架三脚架,戴眼镜的松田和身材肥胖的秋山从夹缝中走了出来,由据井做了介绍。两个人看起来都已经不再年轻,但据说秋山年纪并不大。
松田的手里拿着相机。站在吉敷的角度上,他并不希望有相机出现。之前他就说过,希望不要拍照录像。
“都准备好了吧?那就开始喽。”负责操纵水泵的人问。
从泵口延伸出来的粗粗的软管已经插进了井里。
“有劳了。”据井高声叫道。
话音刚落,引擎便发出低鸣,开始了工作。不一会儿便传出工业废气的气味。机器的尾部开始汩汩地喷出水来,年轻志愿者们赶忙避开水,水流顺着小屋与断崖之间的缝隙流下,向通往堆积场的路上涌去。
引擎的声音响彻四周,众人都拔高了嗓门。
“如果能顺利找到就好了。”据井说。
吉敷扭头一看,只见恩田繁子正蹲在地上,头朝着小屋的墙壁在不停地祈祷。她的背影是那样地渺小,似乎随时会混入杂草和碎石当中消失不见一样。虽然之前曾否认过,但此时看到她这副样子,吉敷又感觉自己或许正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
“您怎么了?”据井问道。
“没什么。恩田太太她……”
吉敷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据井的脸色突变。
“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事情又有了新转机,有人给恩田太太写了封信,我把那信忘在车上了,请您稍等片刻。或许整件案子会因此彻底改变。有人愿意出面,证明恩田幸吉当时不在案发现场。”
“你说什么?!”
据井向自己的车子走去,从后排座位上拿出一只黑色皮包,拉开拉链,在里边翻找了一通,抽出一只白色的信封来。
“我光顾着井的事,都把这事给忘了……有位女性说,当时她六岁,曾在恩田事件发生当天傍晚在北上川河边看到恩田杀鸡。她说这件事是她最近才想起来的,但不知道陈述状该怎么写,让我们教她。”
“你教她了吗?”
“嗯,今早我给她打了通电话,大致说了一遍。那位女性很聪明,一教就会。不过她当时年纪还是太小,要是能再大一些就好了。但不管怎么说,如此一来,事情也算有了新的转机啊。”
“那名女性是盛冈人吗?”
“不是。”
说着,据井看了看信封背面。
“在京都,名叫加纳通子……”
“什么?”吉敷脸色骤变,“让我看看!”
话音未落,吉敷已劈手夺过了那只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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