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和主张,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我肯定可以这么对人说。
终于熬到了二十三日的早晨。因为过于紧张,前一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好。仅仅是在开幕式上说几句话,我就紧张成这样,要是换成正式的演讲,还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想起来就让人害怕。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左右,平常这个时候,早就巳经起来了,因为我晚上没睡好,所以还想再躺一会儿。我把脑袋包裹在被子里,就这么闷闷不乐地躺着,再也无法睡得着了。不知为什么,我这间小房间没有窗户(也许,以前住过的是位摄影家,故意把窗户堵上后,做成暗室了),想睡觉倒是正合适。平常这么一躺下去,就能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但缺点也很明显:很难知道外头天亮了没有,赶上必须起早的时候,就十分难受了,所以我在房间里,准备了两个闹钟。
我在半睡半醒中,躺了好久,突然隐约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我渐渐清醒过来,朦朦胧胧之中,不知道这声音是真的还是在做梦。我挣开了眼,但没起身,順乎打开了床头的电灯开关,两眼盯着天花板。再次听见咚咚的敲门声,我这才知道,不是在做梦,于是急忙跳了起来。由于天气还冷,我披上床头柜上的睡袍,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着:“来了!来了!……”
我打开房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瘦瘦的黑人。我吓了一跳,担心来人不会说日语,但转念一想,既然这儿是日本,生活在这儿的人,不可能一点儿日语都不会。
来人戴着一副墨镜,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很髙档的皮夹克。比起其他外国人来,他个子不算太髙,看起来髙矮也就和我差不多。我首先想到的是,今晚要举办的音乐会,也许来人与此有什么关系。但看来看去又不像,起码他的岁数,已经不适合当中学生的家长了。虽然黑人的岁数从外貌很难判断,但来人肯定已经是个老人了。
“啊!……”我向他招呼了一声,由于太紧张,我还缩了缩脖子。
他脸上没有笑,只是用沙哑的噪音,朝我“嗨”了一声。
接下来,我最担心的事悄出现了,来人嘴里吐出一大串英语。我实在一句话也听不懂,十二月大冷天里,居然急出一身汗。我不但听不懂他所说的话,甚至连听清他发的音都很难,因为他的噪子哑得厉害,每句话,都像是费了很大的劲,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说话时呼吸很困难,好容易才吐出几个字,别说他说的是英语,就算说的是日本话,我也无法理解。听了半天,我竞一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就像个儍子似的,呆呆地站着,他也只好无奈地苦笑着,摊开两只手。他的动作多多少少伤了我的自尊心,让我再次跌落到自卑的深井里。我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可能会做出一些不正常的举动,因此尽最大努力,稳住自己。听不懂英语,的确我自己的错,这件事情怨不得任何人。
突然,他向我身边,伸出一只手,这个动作吓了我一大跳,一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把手按在门把上,拧开了门,又探身向屋里瞧了瞧。他的身上散发出一阵高档法国淡香水的气味。
接着,老人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微微地对我笑了笑,又慢慢地歪了歪身子,意思似乎是说:“算了,没办法,回去吧。”
由于过度紧张,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来,他该不是找御手洗洁来的吧?想到这里,我问了一句:“啊……你来找御手洗洁吗?”
不用说,我问的是日语。但看来他听懂了,“嗯”了一声,还点了点头。
“你稍等!我到他屋里看看就来。”
我还是说着日语,边说边往御手洗洁房间跑去,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英语,都忘了怎么说,简直不可思议。
我使劲敲了几下门,但是,屋子里面没有人回答;推开房门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