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横滨水手队开给我的人队条件是年薪四百六十万日元,没有合约金。因为没有其他球队向我伸出橄榄枝,所以我并没有犹豫的余地,当场答应入队。
第二天,在横滨的球队事务所举办了人队仪式及记者会见,我和武智等人一同站在高低台上,暴露在电视台和报纸杂志相机的炮筒阵列之下。
武智在最下层的中央,我们几个没有合约金的分组有六人,站在最上层最后一列。要求自我介绍时话筒也传到了我这里,不过我只说了句“我会好好努力的”。毕竟我并没有说太多话的资格。
之后全员接受了体育记者的采访,但问题大部分都集中在武智身上,其余问题都给了在大学棒球中活跃的一个叫工藤的投手,我们几个完全被晾在一边。不过在谈到业余棒球的话题时,武智大致说本来很期待和决赛最后决胜时的投手再一次对决,但现在竟然身处同一队中,我感到很遗憾。大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齐注视着我。
一名记者仿佛第一次得知,边翻开采访资料边把脸转向我问:“呃,你是竹谷(takeya)先生吧?K乐器出身?你和武智先生在场上对决时对他留下了怎样的印象?”
“他很厉害。”我觉得他会期待这种答案,便说了出来。不过这是我的真心话。
“怎么个厉害法?”
“他挥棒时我没看见,挥得很快。”
话音刚落,大家一下子沸腾了,记者仍开玩笑道:“是不是因为你太紧张了?”我搔了搔头,大家又笑了。
我有意当作武智的配角,扮演小丑的角色,但实际上,那一晚我的确也有所觉醒。之后我确实面貌一新,认真对待业余棒球。所以今天我才能在这里。
“结果呢?球被打到了吗?”记者想当然地接着问道。
“嗯。”
“说得也是,是本垒打吗?”
“一记直击围栏的二垒打,导致我们最终输掉了比赛。”我说明道,场内不知为何又热闹起来。
“你一定想一雪前耻吧?”有人这样问,接着冢原领队要过了话筒说:“我们在公开赛前的冬季集训中将暂时不分一军、二军。”
记者团发出了“哦一一”的声音。
“同时也预定会举办一军对二军的红白战。所以到时候会有雪耻的机会。”他说。
解散后,我想向武智道谢,哪怕只能说上一句话,便等了一小会儿,想等他有空,不过他一直被记者团包围着接受采访,始终没有机会。于是我只身走出球队事务所,从新横滨搭乘新干线回到了滨松。
到站后,我用公用电话最先向伊东汇报了情况,他十分高兴,当晚我们两人去了烤肉店举杯庆祝。当时他教了我辞呈的写法,第二天我便向人事部提出。人事部将档案在公司内留到年底,在第二年的一月作退职处理。
我向母亲报告了这件事,她沉默了,并且担心了许久,不过并没有强烈反对。仔细想来,我也能理解母亲的担心。我是为了能购买和母亲一同生活的房子才想打职业棒球的,但此前我并没有想过就算没有合约金也要去打职业棒球。不拿合约金也要打职业棒球,这已经违背了当初我的目的。不过最初的梦想得以实现,我还是十分高兴的。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新年里,球队一次性支付了年薪的一半代替合约金,我把扣去税金的钱直接交给了母亲。年薪的金额恰巧同之前父亲所背负的债务的金额一样多,我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因缘。父亲就为了这点钱合弃了性命。母亲问我这下是不是要不够生活了,不过我在K乐器的时候还有些积蓄,而且在球队里管饭,生活一年左右不成问题。
水手队的冬季集训从二月一日起在冲绳的宫古岛开始。新年的气氛还未散去,那儿却意外地十分暖和。分配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