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无法忍受只能呆坐在办公桌前。我必须找点事情来让自己分心,不然就会完全失去冷静。
有人侵入我办公室的电脑,而埃伯格又要求在一小时又四十五分钟之内见到我。他不可能只是邀请我去喝茶。
我到处查看证据收集的进展。通常我会去楼上各个检验室拿证据,有时只是去看看我的案子的进展——就像个尽责的医生巡视病人一样。但此时此刻,这次例行公事却像是一趟暗藏危机又绝望的旅程。
司法科学局像个蜂窝,一间间小房间里塞满了各种检验设备,和身穿白袍,戴着塑料护目镜的人。
当我经过他们敞开的门口时,有几个检验专家对我点头微笑,但大多数人都没抬头,他们太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对路过的人毫无所悉。而我在想艾比·特恩布尔和其他我不喜欢的记者。
是不是某个野心勃勃的记者侵入了我们的电脑盗取数据?
这等事情发生多久了?
黑色桌面上凌乱散布的量杯、试管和酒精灯将我拉回现实,我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转进了血清实验室。挤在玻璃橱里的是一袋袋证据与一瓶瓶化学药品。房间中央则是一张长桌,上面堆着从洛丽·彼得森床上剥下来的被套与床单。
“你来得正好。”贝蒂跟我打招呼,“如果你想得胃溃疡,现在正是时候。”
“不,谢了。”
“嗯,我早得了。”她加上一句,“你怎么可能免疫呢?”
贝蒂有一头铁灰色的头发,快退休了,她五官轮廓鲜明,淡褐色的眼里看不出任何表情,也或许有些羞涩敏感,看你愿不愿花时间去了解她而定。我第一次遇见她就喜欢她。这位首席血清专家做事非常精细,洞察力敏锐得犹如手术刀。她私下里热衷赏鸟,而且弹得一手好钢琴。她一直没结婚,也从没因此后悔过。她让我想起我在天主教会学校读书时最喜欢的玛莎修女。
她长袍的袖口高高卷到肘弯,双手戴了手套。她工作的桌面上有排装了棉花棒的试管、一个采证袋、里面装了显微镜玻片的硬纸档案夹,和收了洛丽·彼得森头发样本的信封。档案夹、信封与试管上面贴了由电脑打印的标签。这个程序是我最先想到用的,也是玛格丽特另一项程序设计的成果。
我模糊地记起最近一次在学术会议里听到的闲话。芝加哥市长突然死亡后的几个星期中,试图入侵法医部门电脑的事件居然多达九十起。很多人都认为侵入者是那些想追出验尸报告与毒物检验结果的记者。
谁?到底是谁侵入了我的电脑?为什么?
“他进展得相当顺利。”贝蒂在说着什么。
“很抱歉……”我不好意思地微笑。
她又说了一遍:“我今早同格拉斯蒙医生谈过。他一直在检验前两个案子的样本,两三天后就会有结果。”
“后面两个的样本你送去了吗?”
“刚送去。”她旋开一个棕色的小瓶瓶盖,“柏·弗兰德亲自送去。”
“柏·弗兰德?”我插口问道。
“又叫友善警官,我们这里都这样叫他。他也是个荣誉童子军。让我看看,开车去纽约大概要六小时,他在傍晚时分应该会送到那里的检验室。我想他们是抽签决定的。”
我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抽签?”
埃伯格想做什么?或许他想了解DNA检验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每个人都对这个感兴趣。
“那些警察,”贝蒂说,“会去纽约或别的地方。有些人从没去过。”
“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去一次就足够了。”我漫不经心地回答,“等他们试过变换车道或找停车位,就会想回来了。”
但如果他对DNA检验或其他事有问题,他可以发电子邮件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