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弗朗西斯·佩恩指挥官的住宅位于曼哈顿的西边,从这里可以远眺哈德逊河对岸新泽西的灯火。她居住在这城市污秽地区一栋破旧大楼的十五层,只是当她打开白色大门的一刹那,那些全都被忘记了。
她的公寓充满灯光、艺术气息和美食的香气。墙壁刷成白色,挂着钢笔画、粉彩抽象画和水彩画。浏览了一阵书架和书桌后,我了解到她偏爱艾茵·兰德和安妮·莱波维茨,读了很多传记和历史书,包括谢尔白·富特关于那场惨烈的悲剧性战争的精彩巨著。
“我来替你拿外套。”她说。
我脱下大衣、手套和那条黑色的克什米尔羊毛围巾,我一直很喜欢这条围巾,因为它是露西送给我的礼物。
“我忘了问你是否有什么忌口,”她站在大门旁边的衣帽间说,“你吃贝类吗?如果不吃,我还有鸡肉。”
“贝类很棒啊。”我说。
“很好。”她领着我进入客厅,这里有极佳的视野,可以欣赏横跨于河流之上的乔治·华盛顿大桥,它宛如太空中一条璀燦的珠链。“我知道你喝威士忌。”
“淡一点的比较好。”我说着在一张蜂蜜色的柔软皮沙发上坐下。
“葡萄酒?”
我说可以,然后她走进厨房,端了两杯清爽的霞多丽葡萄酒出来。她穿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搭配着灰色羊毛上衣,卷着袖子。我这才发现她的小臂上满是疤痕。
“少不更事的时候弄的,”她发现我在偷瞄她,“骑摩托车,结果摔得很惨。”
“飙车,我们是这么说的。”我说。
“那是我男朋友的摩托车,当时我十七岁,他二十岁。”
“他怎么了?”
“他冲进车流,死了。”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有的人从容地说起一件丢失多年的物品那样,“我就是从那时开始对警察这一行产生兴趣的。”她啜着酒,“别问我这中间是否有关联,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
“有时一个人遭遇了悲剧,就会从此变成悲剧的服膺者。”
“这是你的解释方式?”她紧盯着我。那双眼睛没看漏太多,透露的更少。
“我父亲在我十二岁那年就死了。”我简短地说。
“在哪里?”
“迈阿密。他开了家小杂货铺,后来由我母亲经营,因为他去世前病了很多年。”
“既然你母亲得看店,那你父亲病重期间由谁料理家务?”
“只好由我来了。”
“我想也是,你还没开口我就知道了。我猜你是长女,没有兄弟,这辈子只准自己成功,不许失败。”
我聆听着。
“人际关系成为你的软肋,因为你无法靠超越别人来得到好的人际关系,也无法营造快乐的爱,或踏入快乐的婚姻。如果你关心的人有了麻烦,你总是认为早该避免,甚至觉得有责任摆平它。”
“你为什么要剖析我?”我问得直接,但不带敌意,只是觉得神奇。
“你的故事就是我的故事。有很多女人和我们一样,然而我们似乎总是没有机会凑在一起,你同意吗?”
“非常同意。”
“好吧,”她放下酒杯,“我邀请你来不是为了质问你,但如果我说我不想找机会让我们彼此熟悉,那我就太不诚实了。”
“谢谢你,弗朗西斯,”我说,“很高兴你这样想。”
“失陪一下。”
她起身进入厨房。我听见冰箱门关闭、流水和锅具轻轻碰撞的声响。不久她回来了,用冰桶装着那瓶霞多丽酒,将它搁在玻璃咖啡桌上。
“面包在烤箱里,芦笋在蒸笼里,只剩下虾得煎一煎。”她宣告道,再度坐下。
“弗朗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