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来,开始将黏稠的液体石膏慢慢倒进涂了红蜡的脚印。受害者的脚印就在那些我们试图印模子的脚印附近,大小和高特的相仿。我一边想着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她的靴子,一边循着那列脚印看过去,视线最后落到距离喷泉大约十五英尺的地方——印迹开始变成赤脚印的所在。她光着脚走了十五步,直直走向喷泉,也就是高特枪击她头部的地方。
我环顾着明亮广场四周的阴暗角落,寒意咬噬着我,此时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心态,无法明白昨晚她为何那么顺从。
“她为什么不反抗?”我说。
“因为高特让她害怕得失去了理智。”马里诺走到我身边。
“你会在这地方脱光衣服吗?不论为了什么理由。”我问他。
“我不是她。”他的语气里隐藏着愤怒。
“我们对她根本一无所知。”韦斯利平静地补充道。
“只知道她出于某种古怪的理由剃掉了头发。”马里诺说。
“我们还无法理解她的行为,”韦斯利说,“我们连她是谁都不清楚。”
“你想他会怎样处理她的衣服?”马里诺边问边四处张望,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他跟莫丽约会了几次后就开始穿那件骆驼毛长大衣了。
“或许和他处理艾迪·希斯衣服的方式相同。”韦斯利说着忍不住走向不远处的树丛。
马里诺望着我。“我们都知道高特是如何处理艾迪·希斯的衣服的,可这里的情形大不相同。”
“我想这正是重点所在。”我看着韦斯利,心情沉重,“高特一向我行我素。”
“我个人认为那混账才不会留着那些东西当作纪念品,他四处逃亡时不会带着那些累赘。”
“有时候他会把它们丢掉。”我说。
马里诺的比克牌打火机闪了几次,才勉强给了他一朵小火苗。
“她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我继续推测,“他把她带到这里,要她脱去衣服,她就照着做了。你可以看见她的鞋印在那里终止,然后变成了赤脚印。没有挣扎的迹象,没有要逃跑的意思,没有反抗的痕迹。”
他点燃一根烟。这时韦斯利小心翼翼地探看完树丛,走了回来。
“他们之间有男女关系。”我说。
“高特的生活里没有任何男女关系。”马里诺说。
“他有一套独特的情感关系,虽说可能是扭曲而变态的。有一个关系对象是里士满监狱的典狱长,另一个是警卫海伦。”
“是啊,结果两个都被他杀了。他还割下了海伦的头,装在该死的保龄球袋里,丢弃在田里,那个捡到袋子的农夫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我听说他开始酗酒,而且再也不肯在那片田里种任何东西,甚至不准他的牛群靠近那里。”
“我没说他没有杀害那些和他有男女关系的人,”我回答,“我只是说他和他人有男女关系。”
我细看她的脚印,她穿的是九号或十号的鞋子。
“希望他们也把她的脚印翻印成模子。”我说。
莫斯伯格正用油漆搅拌棒将液体石膏均勻地摊在那个脚印内的每个角落。又开始下雪了。雪片细小坚硬,令人感觉刺痛。
“他们不会翻印她的脚印,”马里诺说,“只会拍照,就这样。因为她再也不可能坐上证人席了。”
我太习惯于面对那些只能对我倾诉的证人了。“我要她的鞋印模型。”我说,“我们必须查出她的身份,也许她的鞋子帮得上忙。”
马里诺走向莫斯伯格等人,然后他们开始交谈,不时朝我这边瞥一两眼。韦斯利抬头望着天空,雪愈下愈猛。
“上帝,”他说,“快停止吧。”
当弗朗西斯·佩恩开车送我们到南中央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