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华丽,”我说,她拿着我脱下的大衣,“偶尔散步或开车经过这一带,我总是在想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人。”
“你住哪里呢?”
“不远,就在温莎农庄西侧。”我指指方向,“我的房子很新,事实上,我去年秋天才搬来。”
“哦,我知道你住哪儿了。”她关上壁橱门,带我到客厅去,“我有些朋友也住那里。”
客厅简直是个古董博物馆,波斯地毯、蒂凡尼灯具、比德迈式紫杉木家具应有尽有。我坐在一张华美、坚硬、铺着黑色软垫的睡椅上,开始好奇这对母子的关系。他们分别挂在墙上的装饰画里的人物肖像同样顽强疏离。
“你儿子采访过我几次。”坐定后,我开启话题。
“是吗?”她努力挤出笑容,但看上去几近崩溃。
“非常抱歉,我知道你很难受。”我安慰道,她坐在红色皮椅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泰德是我极为欣赏的几个年轻人之一,我的下属也都很喜欢他。”
“大家都喜欢泰德,”她说,“他一出生就招人爱。我还记得他在里士满第一次作重要采访。”她凝视着壁炉,两手紧紧交握,“那次是采访州长梅多斯,我想你一定记得他。泰德采访到许多独家新闻。那段时间传言满天飞,说州长吸毒,和不正经的女人来往。”
“哦。”我回应她的话,就像从未听过关于其他州长类似的传言。她移开目光,表情哀戚,梳理头发的手微微颤抖。“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老天啊,你怎么会让他溺水?”
“艾丁太太,我认为他不是溺水。”
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注视着我。“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还不能肯定,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知道。”
“还有其他可能吗?”她用纸巾轻轻擦干眼泪,“警察告诉我他死在水里,说他带着奇怪的设备去潜水。”
“各种可能性都有,”我答道,“比如,他的设备忽然发生故障,或者被废气呛到。但现在我真的无法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告诉过他不要用那玩意儿。我不知求过他多少次不要去,不要用那玩意儿潜水。”
“那么他以前就用过?”
“他喜欢南北战争时期的一切遗物,带着金属探测器到处潜水,我相信他去年在詹姆斯河捞到几颗炮弹。你居然不知道,他发表过好几篇自己的探险故事呢。”
“潜水者一般都有搭档,我们称之为搭档制度。”我说,“你知道他都跟谁一起去潜水吗?”
“他偶尔会找人一起去。可是我真的不清楚,他很少和我提起在外面的交游情况。”
“他和你提过他要到伊丽莎河潜水,寻找南北战争遗物吗?”我问。
“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去那里,他从没提过,我还以为他今天会来我这儿。”她闭上双眼,紧皱眉头,胸部剧烈起伏,好似屋子里氧气不足。
“他搜集了哪些南北战争遗物?”我继续问,“你知道他把那些东西放在哪儿吗?”
她没应声。
“艾丁太太,”我说,“我们没在他的房子里找到任何类似的东西。没有勋章,没有搭扣腰带,没有米尼弹头,甚至没看到金属探测器。”
她默不作声,紧抓着纸巾的手不住颤抖。
“你儿子去切萨皮克海军废船厂的意图,对我们侦办此案十分重要。”我提醒她,“他潜入海军退役军舰所在的禁区,没人知道原因。若说是为了找南北战争遗物,未免太过牵强了。”
她盯着壁炉里的炉火,淡淡地说:“泰德总是没定性,有一阵喜欢搜集蝴蝶。十岁时又把它们全扔了,开始迷宝石。我还记得他那时专到一些怪地方去淘金,用小钳子捡路边的石榴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