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或许。因为我说过,火焰一定蹿得很高,足以让玻璃天窗碎裂,使热气像冲出烟囱那样从这个开口冲出。每一场火都有独特的个性,但有些仍有规律可循,由于物理定律。”
“我了解。”
“火灾有四个阶段,”她继续说,仿佛我对此一无所知,“第一阶段是烟流,即起火时升起的热气、火焰和烟雾混合体。假设这起案件中的引燃物是浴室的脚踏垫,便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热气升得越高,温度就降得越低,浓度也便越大。这些气体和其他燃烧生成的副产品混合后产生的热气开始沉降,如此循环往复,整个空间布满烟雾。接下来,热烟层会逐渐下沉,直到找到一个通风口——就这个案子来说,也许就是浴室门。烟雾层冲出通风口,新鲜空气随之流入。如果氧气充足,天花板的温度很可能超过六百摄氏度,甚至发生爆炸,也就是闪燃,接着火势到达全盛期。”
“在浴室里到达全盛期。”我说。
“然后向其他氧气充足,并拥有足以烧光整座屋子的可燃物的房间蔓延。”麦戈文说,“所以,令我困惑的不是火势蔓延的迅速,而是起火的原因。我说过,光是浴室里的脚踏垫和窗帘绝对不够,肯定还有别的引燃物。”
“也许吧,”我说着起身去倒咖啡,“你需要加点什么?”
“牛奶和糖。”她的视线随着我移动,“拜托别加那些人工的东西。”
我啜饮着黑咖啡,将马克杯搁在桌上。麦戈文打量起我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自然比我位于第十四街和富兰克林街交叉口的旧办公室敞亮时髦得多,但空间仍然局促。更糟的是,他们好意将我安排在为高级主管配备的透明玻璃办公室里,但只要对医生略有了解,就会知道我们需要的是书架和私密空间,而非可以俯瞰停车场和彼得斯堡高速公路的防弹玻璃窗。我那数百本医学、法律、法医科学领域的报告和期刊,还有大量其他书籍全都混杂在一起,有些书柜甚至不得不挤着两排书。我的秘书罗丝经常可以听到我因找不到急用的参考书而大发牢骚。
“蒂恩,”我啜着咖啡说,“我想借此机会感谢你照顾露西。”
“露西很懂得照顾自己。”她说。
“有时并非如此。”我勉强挤出微笑,试图表现出些许风度以隐藏内心莫名的忌妒。
“你说得没错,”我说,“她最近表现得相当出色,费城似乎很适合她。”
麦戈文注意着我的一言一行,也许她对我的了解相当深入。
“凯,无论我怎么帮她,”她说,“她的路都不会太过平坦。”她旋转着马克杯,像是准备品尝美酒,“我是她的上司,不是她的母亲。”
这话让我极为反感。我粗鲁地拿起电话,要罗丝替我挡掉所有来电,然后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
“我同样认为她调去你的分局绝不因为她需要一个代理母亲,”我回到如一堵屏障般横在我们之间的办公桌旁,冷冷地说,“且不说别的,露西的专业能力几乎无人能及。”
麦戈文抬手制止了我,“当然,”她辩驳道,“她非常专业,但我不确定在其他方面她也能应对自如。她是个成年人,但仍有不少难以克服的障碍。她的联邦调查局背景可能会被某些人拿来制造话题,说她心态有问题,并且从未独立侦办过案件。”
“这些流言不会持续太久。”我说。我发现自己很难客观地和她谈论露西。
“哦,至少会持续到她登上直升机、设计出能够赶往现场移除炸弹的机器人才可能结束,”她断然说道,“或者在所有人拿计算器闷头苦思时心算解出Q点方程式的答案。”
Q点是一种数学方程式或者说计算方法,调查人员常据此评估在火灾现场观测到的、或证人指称的各种物理和化学现象。我不确定露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