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考虑过这家伙的性取向吧。那一带倒并非同性恋者的常聚地,”一起走出会议室时我提醒马里诺,“也许该查一下莫斯比宅院的男妓档案?”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意思。”马里诺回答,“有个警员说他长得漂亮,体格健美,还戴了耳环。不过我说了,我没亲眼见到尸体。”
“我觉得你该被授予墨守成规奖,”博格对他说,“不过我得承认我的手下也很差劲。”
“是吗?什么手下?”马里诺的态度近乎轻佻。
“我办公室的,”她轻描淡写地说,“调查小组。”
“噢,是吗?你在纽约有自己的调查小组?真周到。多少人?”
“五十左右。”
“都在你办公室上班?”这声调说明他被博格震慑住了。
“是的。”她的态度不卑不亢。
马里诺超上她,回头丢下一句:“哇,真了不起。”
办公室里阿诺德正和那两名搬运助理聊天,他见到我后惊吓的表情,好像做坏事被我逮个正着似的。他总是这样,沉默腼腆。他的皮肤仿佛随着环境变化颜色的蛾一般,逐渐盖上一层不健康的灰色,而周期性的过敏又使他的眼睛老是红肿着分泌黏液。今天的第二个约翰·多伊的尸体就停放在走廊中央,用一个印有搬运公司名字的深红色大号尸袋装着,拉链拉到了顶端。怀金兄弟公司。那么他们当然就是怀金兄弟了。“我来处理吧。”我示意他们无须把尸体推进冷冻柜或放到轮床上了。
“我们无所谓。”他们立刻提心吊胆地回了句,好像我暗指他们在浪费时间似的。
“没事,是我想先看一下他的状况。”我说着把担架推过两道金厲门,然后开始分发鞋套和手套。我花了几分钟为他办理验尸登记手续、编号以及拍照。我又闻到了尿味。
少了平日的景象和声响,验尸室显得无比干净明亮。安静真好。这么多年了,金属槽里的流水声、斯特莱克电锅声、各种金属工具的碰撞声仍然极易令我神经紧张而疲倦。停尸间的噪音很是惊人,死者的无言呐喊和诡异色彩纷繁得让人不得安宁。至于这名新来的案主,我可以断言,肯定不会太柔顺。瞧他身体僵硬的程度,恐怕不会让我顺当地脱去衣服或打开顎骨检查舌头和牙齿。我拉开尸袋,又一股尿味。我把手术灯移近,触摸他的头部,没发现碎裂现象。下巴上和外套前襟的血渍表明,流血时他是站立着的。我将光线射向他的鼻孔。“他流了鼻血,”我对马里诺和博格说,“目前为止没发现他脑部受伤。”
我开始拿放大镜检查他的灼伤。博格挨近细看。我发现脓泡上沾着纤维和泥土,嘴角和脸颊内侧有擦伤。我拉起他的红色慢跑上衣的袖子,发现手腕上有一圈轮廓分明的锅齿状凹痕。博格探过身来,她的大衣贴着我。“这种天气只穿着慢跑装,里面又没穿t恤什么的,一定很冷。”我对马里诺说,“现场有人搜过他的口袋吗?”
“这种事当然是留给你了。”他回答。
我把手伸进他的上衣和长裤口袋,都是空的。拉下长裤,露出被尿湿的的蓝色慢跑短裤,强烈的氨气味猛然敲击我的脑门,我全身的汗毛像列队的哨兵刷地立起。死去的人很难吓得了我,这个却是例外。我检查他的内裤口袋,抽出一把不锈钢钥匙,上面刻着“请勿复制”字样,还有用记号笔写的数字“233”。“也许是旅馆的房间号或家里的门牌号?”我说出我的想法,然后把钥匙装进一个透明塑料袋,脑子飞转着。“也可能是寄物柜的。”我迈阿密老家的信箱号码就是二三三,它虽不至于被我当作幸运号码,不过作密码和密码锁号码倒是常事,因为这组数字普通又好记。
“看得出致死原因吗?”博格问我。
“暂时不能。指纹比对和国际刑警方面有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