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一阵的人,斯卡佩塔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里的常客之一,”铁门关上后本顿说,“他经常故意吞食异物。上次是几节电池,是五号还是七号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好像连吞八节。以前还吞过石子和螺丝钉。有一次他甚至吞下了整管牙膏。”
斯卡佩塔觉得自己的灵魂像大衣衬里一般被剥离了身体,仿佛自己变了个人,不能表达感情,不能与人分享自己对奥斯卡的想法,更不能透露奥斯卡的任何一句话。她对本顿在工作中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深感心寒,这种姿态在监区病房中表现得尤其明显。本顿不会对她承认他只有在这里才能从恐惧中享受到乐趣,他也不必向她承认,因为她十分了解。自从马里诺的醉态愈演愈烈、逐渐失控以来,本顿就陷入惊慌失措的状态中,不过他一直不愿承认。对本顿来说,每个男人都是一头想把斯卡佩塔带回洞穴的野兽。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说服不了他。
“我准备辞去CNN的工作。”走向办公室时斯卡佩塔说。
“我知道奥斯卡让你陷入了什么境地,”本顿说,“这不是你的错。”
“你是不是说,这种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应该为此负责。”
“让你来这里的是伯格。”
“但打电话的人是你。”
“如果照我的意思办,你现在应该还在马萨诸塞,”他说,“但他说除非你来,否则他不和任何人说话。”
“我只希望他不是因为我才被关在这里的。”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不必把责任揽过去。”
“我不喜欢听你这么对我说话。”她说。
他们穿过办公区大门。附近没有人,办公区里也只有他们两个,用不着掩饰各自尖刻的语气。
“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这可能是欣赏我的观众耍的鬼把戏,”斯卡佩塔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这个。”
“死了一个女人,这可不是什么鬼把戏。”本顿说。
她不能告诉本顿,奥斯卡坚信自己被跟踪,并且跟踪他的人就是杀害特莉·布里奇斯的凶手。也许本顿知晓,但以她的立场,什么都不能问。她不能告诉本顿奥斯卡身上的伤是他自己弄的,以及奥斯卡对警方和其他所有人杜撰了伤势的来历,她最多只能大致讲讲为奥斯卡验伤的情况。
“就和奥斯卡的谈话,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斯卡佩塔说,暗示奥斯卡既没有承认任何事情,也不会对自己和他人构成威胁。
本顿打开办公室的门。
“你和他待了很长时间,”他说,“凯,你还记得我常说的那句话吗?你的最大长处是脑筋比较好。你应该充分发挥这一点好好研究这家伙。不好意思,我现在的状态非常差,昨天一夜没合眼。这些破事真是烦人。”
医院配给本顿的工作空间非常小,到处都是书籍、笔记,不过他显然已经尽力整理过了。他们坐了下来,办公桌像是道难以逾越的高墙横亘其间。他无意做爱,至少不想和她做爱。斯卡佩塔相信本顿不会去找别的女人,但婚后两人的私密交谈越来越少也是个不争的事实,亲密温存就更少了。她觉得婚前本顿要快活些。把他们婚姻中的裂痕完全归罪于马里诺也不公平。
“对奥斯卡的研究有什么结果吗?”
“我不该和他谈话,”她回答道,“也不该和你谈这件事。”
“你是这里的顾问。我们可以把他当作病人,从职业的角度分析他的病情。”
“对于你的这个病人我一无所知。如果把他算作我的病人,我也什么都不能跟你讲。”
“在这之前你听说过奥斯卡和特莉·布里奇斯吗?”
“我只能说,来这里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人。我警告你,别用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