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对情感的执着会让人变得脆弱而敏感、暴戾而乖张、盲目而冲动,那一瞬间,人再难掌控自己……
城市里的空气,一如既往的烦闷。刚刚下过雨,却闻不出雨后潮湿的泥土味道,尽管道路两旁都精心点缀着花园绿地,看来也仅仅是些没用的摆设。就在这个沉闷得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年轻的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何坚,即将面对一宗同样沉闷的案子。
三菱越野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树荫里,高大威猛的何坚,如野猫般迅捷地从驾驶室里跳出来。脚下的地面布满瓦砾碎石,他必须步行深入楼区。
“平安里”是20世纪50年代的老楼区,坐落在整条马路的最里面,与外面的繁华相比,显然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就在半年前,居民被驱散,楼区准备拆迁并重建。
低矮围墙上的油漆已然斑驳脱落,何坚懒得绕到门口,灵巧地一跃便跳进院内。里面杂草狼藉,满地都是垃圾与碎玻璃碴子,所以他走得很小心。
但接下来他的面容就没有刚才那样从容了,不但双眉之间拧成一个“川”字,而且右手下意识去摸枪,左手则紧紧地攥住手机,屏幕上提前输入了一个被压缩过的号码,只要遇到不测,拇指轻轻一按就可以拨通。
之所以如此警惕,是因为何坚闻到了一种味道,那是有别于一切腐朽的味道,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那是尸体特有的味道!
何坚所处之地是一排楼的背面,脚踩的地方原本应该是一处窄长的草坪,草坪边缘种着低矮的小榆树,草坪里的杂草长得比榆树还要高,而草丛中还潜藏着毫无价值但很锋利危险的废弃物,加之嗅出了尸体的味道,何坚不得不如履薄冰般向前行进。
突然,草丛里扑棱一声,飞起一只公鸡,鸡身上的羽毛是黑色的,但不知它生了什么怪病,几乎三分之一的羽毛都已脱落,露出了红得发紫的鸡皮。
假如这只鸡健全的话,也许就不会存活至今。
黑色公鸡很快就落进草丛里,它拍打着翅膀朝一个方向跑去。何坚看不清鸡,但可以看见草在摇晃,乱草丛中形成了一条特殊的轨迹。不知为什么,何坚居然跟着公鸡一路走了过去。
脚下的草不动了,因为鸡躲进了自己认为安全的鸡窝里,简易鸡窝是废砖和石棉瓦搭建的,何坚当然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却直直地站在那里,收起枪的同时拨通了电话。
“平安里一号发生命案,伙计们,速到!”
二十分钟之后,数辆警车警灯闪闪,警笛长鸣,撕破了荒废楼区的静谧,风驰电掣般赶到案发现场。何坚的助手赵光以及其他警察迅速跳下车,飞奔过来。
何坚还站在原地,正低头注视着一具男尸。尸体上半身栽进鸡窝里,盖在上面的石棉瓦从中间裂开,露出细长的纤维细丝,随风飘动。男尸俯身趴着,身体蜷曲,呈现出一种极其痛苦的姿势。
技侦人员在勘查验尸,镁光灯频频闪烁。
鸡窝被慢慢拆开,何坚上前一步,不免又皱紧了眉头,只见男尸的头和脖子已经错位,脸朝着何坚站立的方向可怕地扭曲着,耳朵和眼珠都被公鸡啄没了,露出暗黑色肌肉的脸更加惨不忍睹。
死者的衣着很是破旧,一双皮鞋布满泥巴,而且鞋带都没有系上。
“初步鉴定,系高空坠落而死。”技侦人员报告说。
何坚抬起头看向废楼,企图把尸体和楼上某个窗户的两个点连接成一条抛物线,他咬咬牙,加重语调叮嘱道:“死亡时间?要尽量确切!”
“不明不白死在这种地方,真是死不瞑目。”赵光低下头,沉重地叹口气。与魁梧的何坚相比,赵光就略显单薄瘦弱,他尾随着何坚绕出草坪,一直来到废楼的正前方。
“应该是从这幢楼里落下去的。”何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