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她开。杨自道想了想,把尾巴哄到后面去才到前座。
一启动,车子就抑扬顿挫地走起来。杨自道小心护着尾巴受伤的手,忧虑重重地观察着伊谷夏。她身子前趴,边开边舔嘴唇。一看就是手忙脚乱不自在。果然,没开多远,杨自道就感到了她车感之糟糕恶劣,简直令人难以忍受。一会儿工夫,杨自道额头被激出一层细汗。
小心!杨自道大喝一声,拉了方向盘一把。
你怎么开来的啊!
伊谷夏自己也吓了一跳,说,是那的士乱开!我刚才来的时候开得挺好。你坐我旁边,我就紧张了。我实际水平比这高。
你下来吧。杨自道说。
杨自道坐进驾驶座,握着方向盘,心这才踏实下来。这辆手动挡的商务别克其实很好开。
伊谷夏说,这几天,你正好不上班,教我开车吧。我付钱。
杨自道笑,你雇不起我。我很贵。再说,尾巴谁看护呢。
我们带上她,去安全的地方呀。也可以在天界山后山啊,机场西那条八车道的断头路,也没有车。
再说吧。也许你家人不让你开车是对的。有的人天生没有车感,硬学硬开,练成马路杀手,祸国殃民。算了。
你残忍哪你!
还是听我的话吧。
没想到吃完匹萨回到天界山,尾巴就说伤手酸痛。杨自道和辛小丰好容易哄得把尾巴的左袖小心脱了,两人在台灯下仔细看,竟然发现小臂大面积浮肿,还有紫青色的淤血出现了。在医院看是有点肿,但面积没有这么大,也绝对没有淤血。难道是被那个年轻敬业的医生,给扭坏了?小家伙的手臂不愿伸直,脱了袖子,怕痛就不肯穿上。辛小丰心疼地要马上去挂急诊重新拍片。但尾巴死活不去,后来跺脚哭叫起来。杨自道也心如乱麻,他不敢说,今天下午坐了伊谷夏的车历过险,心里暗暗担心,是不是在车里又给撞了一下,小孩子说不清楚。杨自道蹲下,小心地一寸寸按捏尾巴的骨头,又似乎没有事。他心里松了点,估计还是肌腱、骨膜、韧带等软组织问题。
要不要给比觉打电话?辛小丰问。
算了。杨自道说。
尾巴睡着后,辛小丰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卷钱,递给杨自道。杨自道很惊奇,他以为是加班费,拿过一数,四千五百。这不可能是加班费。哪来的?杨自道说。辛小丰说,用就是了。
到底什么钱?
你是不是不缺钱了?
缺,今天一趟医院又是两百六十多。——到底哪来的?
你别管了。我希望能请个保姆,白天来照顾她。尾巴别再回鱼排了。
你别一厢情愿。天气好,还是让她跟比觉。她在这,我出车更不放心。
所以要请个人。辛小丰说,你还剩四天假是吗?之后呢?
我肯定要去上班,不然一天至少损失一百多。我们亏不起。
两人沉默了一阵。杨自道说,你这钱……
你别管了。
其实……杨自道斟词酌句地说,比觉说的可能有道理,你干那个玩命的活,收入太低了!我干一周,你干一个月不止,几乎搭上小命。所以,如果姓伊的危险,不如,干脆辞了……
杨自道以为辛小丰会像以前一样大发脾气,这次却很安静。只见他出了口长气,没有说话。两人又是长时间沉默。两人都抽着烟,辛小丰突然觉得空气不好对尾巴不利,起来开了窗。在窗口,他狠狠吸了口,把烟头在手指上捏磨碎,用力撒出窗外。
阿道,辛小丰看着窗外说,人和人差别真是很大。昨天那一大摊,那些家伙看上去大多数像白痴一样,那种弱智的眼神,看了就想踹,真让人瞧不起,可是,他们所带的钱,我想比我一辈子挣的都要多。真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