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海滩群雄毕现
我,就是和革命党为敌,”应桂馨说道,“将来革命党得了天下,决计饶不了你!”
这两年革命党闹出了翻天覆地的动静,清廷想方设法镇压,革命党人却不减反增,各地的政治暗杀和大规模起义愈演愈烈,大有推翻满清取而代之的趋势。黄金荣知道这些,但他是法租界的华探督察长,替法国人做事,而非为清廷卖命,就算将来革命党人得了天下,他身在租界,又有法国人撑腰,谅革命党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革命党又如何?革命党更该杀!”黄金荣掏出从不离身的黄金手枪,往前走了两步,对准了应桂馨的脑门,“老子今天就先革了你的命!”
黄金荣正要扣下扳机,应桂馨身旁的马德宽忽然“砰”的一声扑倒在地,身子蜷缩成一团,厉声惨叫起来。
原来马德宽见黄金荣要对应桂馨动手,心想今天大不了拼却性命,于是心胆一横,伸手入怀准备掏枪。哪知他的双手刚离开水盆,骤然间剧痛万分。他定睛一看,双手的皮肉竟然已经烂尽,好几处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这一幕令马德宽心胆俱裂。他登时头晕目眩,摔倒在地,痛得长声惨叫。
马德宽这一摔一叫,惊呆了三清殿内的所有人,连黄金荣也忘了扣动扳机。
应桂馨急忙扑到马德宽的身边。马德宽痛得面部扭曲,冲他叫道:“拿刀来,快拿刀来!”
应桂馨急忙从一个水老虫的手里夺来一柄砍刀。
“砍掉它,砍掉它!”马德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双目圆鼓,青筋暴突。他此时已经痛不欲生,双手的溃烂势头却还在朝手肘蔓延,如果不砍去双手,只怕两条手臂都要烂尽。
“别婆婆妈妈了,快砍啊!”马德宽厉声吼道。
应桂馨狠一咬牙,将砍刀举过头顶,迟疑了一下,猛地用力砍下。但马德宽骨大腕粗,砍刀刀口又钝,应桂馨一刀未能斩断,连砍了五六下,才将马德宽的双手斩去。砍刀每一次落下,马德宽便惨叫一声,直至双手齐腕而断,他终于面部松弛,嘴里呼出一口气,仿佛从挣扎许久的苦海中得到了解脱。
黄金荣本以为应桂馨和马德宽要演什么戏,没想到两人竟然来真的。马德宽被剁手的一幕实在血腥,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黄金荣也不禁心头一寒。
应桂馨赶紧找来刀尖药,给马德宽双腕的断口止血,但不起作用,他又脱下衣服给马德宽包扎,但刚一裹上,整件衣服便立刻红透。
马德宽双手断去,神志反而清明。他让应桂馨扶他起来,然后阴恻恻地看了一眼睚和眦,冲黄金荣说道:“黄老板,我昨晚截你的货杀你的人,其实不是我的本意,而是受人所迫。逼迫我的人,就是这两个戴面罩的……”他此时血流不止,气喘吁吁,一口气没接上来,接连咳嗽了几声,顺过了气息,才接着往下说道:“郑洽记的当家郑让卿,也被我劫了货,同样是这两个人逼我干的。这人手里拿的匣子,就是郑让卿的失货。郑让卿还带人前来索要,说是只要我肯将这匣子归还他,他愿付十万两银子……”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断了,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睚已经出刀了。
睚留下马德宽的性命,本意是任他毒发而死,死前受尽折磨,没想到马德宽竟然断手续命,而且当着众人的面,将祸水引向他和眦。睚怒火攻心,当即弯刀出手,一刀毙了马德宽,没让他再继续往下说。
然而他这一泄愤的举动,却被黄金荣看在了眼里。
黄金荣是个精明人,本来对马德宽的话尚存怀疑,但睚突然出刀杀了马德宽,在黄金荣看来,明摆着是杀人灭口,反倒让黄金荣信了马德宽所说的话。
黄金荣的目光在睚和眦的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了眦手中的长形匣子上。
夜里杜月生和阿道向他汇报江上发生的事情时,提及了郑让卿